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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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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釘書架、修理電器什麼的,程思蘭也不叫丈夫做了,樂得支使駿逸團團轉。 他們的用心,薑德承心裡有數,只不過他還有個疙瘩一來,他捨不得馨白,嬌養得像一盆蘭花初透的女兒,怎麼可以輕易迭給這個渾小子? 二來,他是羅某人的侄子,鬧到一家親,就怕被旁人恥笑說:「姓姜的冀望著羅家富貴,趕著相與,兩個女兒都往金沙河裹推,姊妹配叔侄。」 簡直是一筆胡塗賬! 只是日子一久,薑德承也逐漸軟化,畢竟年輕英挺的駿逸並不是那種今人憎厭的納椅子弟,也不像羅觀嶽那般給他一種盛氣淩人、倔傲無禮的惡感。 羅園一向固執己見的羅觀嶽終於嘗到不聽醫生吩咐的苦果。 因為不按時吃藥,又暴躁易怒,他的血壓突然升高,昏迷了過去,送醫急救回來後,他再也不敢任性妄為,開始注意起身體保養。 只是偶爾不免感慨道:「人老了,就像廢物該報銷了!」 另一方面,又有不服老的矛盾心態。 他逐漸產生退隱幕後的念頭,一連數晚,召來了律師智囊團和一班老臣在書房中密商,內容自是非同小可。 明輝倒是不在意,明傑可就無法沉住氣,旁敲側擊地打聽。 四下無人時,他攔住了鬱紫,嘻皮笑臉地說:「好姊姊,指點指點我吧!」 鬱紫佯裝不懂,「指點什麼呢?」 一向戲謔輕浮的明傑毫不避諱地拉住鬱紫的手腕問:「你知道的,好姊姊,你一向最疼我了,告訴我,爸爸這些天都在忙什麼?」 「說就說,別拉拉扯扯的,要是讓下人看到了,成何體統?」鬱紫正色地掙出手。 雖然臉罩寒霜,鬱紫仍別有一番冷豔風情。 「那麼,我們找個沒人看見的地方好好談……嗯?」俊俏風流的明傑對自己的魅力頗有自信。 走在長毛地毯上,無聲無息的羅觀岳正好聽見這句話,怒不可遏地快步走來。 鬱紫冷淡地說:「你也太放肆……」 一語未了,羅觀嶽已經大喝一聲:「孽子.」他氣得青筋暴露,揄起拳頭作勢欲打,臉色紫漲。 明傑和鬱紫皆大吃一驚。 「爸!」 「觀嶽!」 鬱紫急忙撬扶住他,口中苦勸:「別生氣!那只是一句玩笑話,氣壞了身子可不得了!」 明傑一溜煙地走了。 「你別激動,我去拿藥來!」她急急奔走張羅。 過了半晌,羅觀岳恢復了平靜,只是仍有餘塭。 「本來,我是想在他們三兄弟中選一個來繼承……沒想到明傑居然這麼不爭氣!」 他憤怒地脫口而出。 三兄弟?耳聰目敏的鬱紫大感駭異。 羅觀嶽吐露了隱藏多年的秘密駿逸是他的親生骨肉。 「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麼不願見到馨白和他結為連理了。」羅觀嶽蒼涼地說。 姊妹成婆媳,父子成連襟,這在中國杜會來說簡直是一場大笑話。 郁紫的臉色轉白。 「你大概沒有發覺,明輝的個性、氣質都像他外租父,明傑的外貌像他母親,兩個人都不太像我,而最肖似我的駿逸卻是我不能相認的私生子。」 *** 夜涼如水,月白風清。 鬱紫披著晨褸獨坐陽臺上懷想。 年老的丈夫在服了藥以後安然入眠,而她卻因千頭萬緒的雜思輾轉伏枕。 駿逸是丈夫的私生子。 難怪!難怪她會在不知不覺中用目光追隨著駿逸的身影。 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五官,肖似得今人吃驚,現在的駿逸是觀岳三十歲時的複製品,她的目光所追隨的,不過是一個比較年輕的丈夫。 畢竟,將近三十歲的差距愈來愈像是一條難以跨越的鴻溝! 鬱紫不知道要如何排解心中紛亂雜陳的愁緒,這幾年來,她一直壓抑著自己,精神緊繃得幾乎今她瘋狂。 她為了自己「暗戀」駿逸而感到困擾,不知何所適從。 也曾魔由心生,以挑逗、暗示的言語和眉眼風情來勾引駿逸:心中暗下決定,只要他有反應,她願意下地獄受魔鬼審判,業火試煉。 可惜卻從沒成功過。 或許是他太不解風情,或許是他佯裝不解,總之,駿逸一直保持著謙謙君子風度,禮貌客氣地接受她的委託去探望家人,結果卻陰錯陽差地促成他和馨白長達六年的愛情長跑。 她好不甘心!如果當初她先懈近的是駿逸而不是觀嶽,如果她不足那麼懵懂年輕,輕易獻身……模樣廝像的姊妹,應該是她和駿逸配成一對吧! 望著雞皮鶴髮的丈夫,郁紫有一絲懊悔。 當初她剛出社會,一心只想出人頭地;小女生的通病迷戀崇拜一位事業有成、叱呼風雲又富有男性魅力的大人物。為了「愛情」,可以不計較年齡、不計較名分,只要也對我「好」! 卻忘了濃情蜜意的兩人,一個正站在起點,一個已臻顛峰:前者往上,後者卻是往下。 時間拉開了距離,最後的結局卻足天差地遠。 她也曾經深愛過丈大,只是隨著時間變淡轉薄,到現在卻成了一種負荷。 物質享受不能填滿它的構種空虛,掐指一算,她已經有將近四個月的時間末曾享受魚水之歡。鬱紫掩住雙頰潛然落淚,我還未滿三十歲呀! 同樣是初戀,我的小妹知道她有多麼幸運嗎? 明傑倉倉而逃,又愧又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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