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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別的不算,只批八字、合婚,都是十文錢。姑娘要算什麼?」道士空洞的雙眼定定凝視著前方。

  「我這兒有兩個男人的八字。」她緩緩坐下,把兩張八字命盤攤放在桌上。「我想算一算,我嫁的究竟是哪一個?」

  瞎眼道士的手在兩張八字命盤上分別撫摸著,一一問清楚命盤上的生辰日月,連同穀始影的一併合算。

  「姑娘,這兩個男人都會成為你的丈夫。」

  「什麼?」穀始影困惑地問:「道長,你能說明白些嗎?」

  「這兩個男人是兄弟沒錯吧?」瞎眼道七一語道中。

  「是,他們是兄弟。」穀始影微微吃驚,她只給他兩個人的生辰年月日,並未說出姓名來。

  「是兄弟那就沒錯了,這兩個男人都會成為你的丈夫。」瞎眼道士十分篤定地說。

  都會成為你的丈夫?這是什麼意思?是表示她會同時嫁給他們嗎?

  「道長的話未免有些含糊,難道不能說得更明白些嗎?」她實在不相信自己會同時嫁給他們兩兄弟。

  「好,我再說清楚些,姑娘聽了莫怕。」瞎眼道上枯瘦的長指在珍棋的命盤上點了點。「姑娘若嫁給此人,那是生不如死。」

  始影聞言猛然倒抽一口氣。嫁給珍棋會生不如死?她腦中嗡嗡亂響,無法多作思考,此時更關心的是另一張命盤。

  「姑娘嫁的若是此人……」瞎眼道上的枯指停在黃管朗的命盤上,眉心漸漸聚攏。

  「嫁給此人會如何?」她的心臟抽緊。

  「雖死猶生。」瞎眼道上淡淡泜語。

  「雖死猶生?」始影的驚駭凝在臉上。「雖死猶生?這如何解釋?」

  「姑娘,我的話只能點到為止,不能再多說了。」瞎眼道士閉目搖首。

  「不能告訴我,我嫁的究竟是哪一個嗎?」始影不死心地再問。

  「姑娘,多的話我不能再說了,說多了你會害怕,而我也會折了壽,只能說到此為止,姑娘請回吧。」

  穀始影呆坐了半晌後,慢慢地付了卦金,怔怔然地起身離去。

  她魂不守舍地走出城隍廟,在擁擠的街道上,她聞到了一股世俗的氣味,好像身不由己,好像不可改變。

  這兩個男人都會成為你的丈夫。

  嫁給珍棋,生不如死。

  嫁給管朗,雖死猶生。

  誰能告訴她,那究竟是什麼意思?

  三日後,喜纓跌跌撞撞地沖進穀始影的房裡,高聲喊著——

  「小姐!親事訂不來了!大小姐配給珍大公子,二小姐配給管二公子,黃家正上門提親來了!」

  始影手中的畫筆無意識地滑落,跌在將要完成的寒梅圖上,墨黑在畫上漸漸暈染開來。

  她的心直直地往下墜,墜入無邊地獄裡。

  嫁給珍棋,生不如死……

  第三章

  黃、穀兩家辦了一場風光盛大的婚禮。

  迎親隊伍穿過熱鬧的市街,夾道的人潮爭相圍看江陵首富谷家嫁女兒的奢華排場。

  黃家兩兄弟騎著白馬在兩頂大紅喜轎前領路,喜轎後跟著陪嫁的婢女。

  珍棋一路笑得合不攏嘴,不斷向看熱鬧的人群拱手道謝,而管朗則面無表情,臉色漠然。

  對擠在街邊看熱鬧的人而言,最感興趣的還是黃府傳聞中俊美逼人的二公子。眾人指指點點地談論著他英姿俊朗的容貌,儘管管朗神情冷漠,依然讓人看得如癡如醉。

  兩頂喜轎同時進了黃府大門。

  經過冗長繁複的儀式後,兩位身披鳳冠霞帔的新娘,分別被送入了各自的新房,而兩位新郎倌則在宴席上應付著賓客。

  穀始影一個人獨坐在新房裡,靜靜望著陌生的新房,陷入無垠的沉思中。

  嫁給珍棋,從一開始的震驚、絕望,到現在的心如死灰,讓她漸漸有了認命的心,儘管心裡有千萬個不願意,但這就是他們的緣分和命運。

  命運她改變不了,那個在月夜裡曾輕輕握一握她的手、給她無言允諾的管朗,也改變不了。

  想起管朗,她的心瞬間被思念脹滿著,痛到要窒息。

  難道今生真是無緣?

  她咬著唇,一串串晶瑩淚珠傾瀉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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