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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房的門被打開來了,又關上。

  她一直在恍惚的思緒中飄浮著,沒有聽見珍棋走進來的聲音。

  「始影,你哭了?」

  聽見珍棋柔聲的問話,始影心慌地擦拭淚眼。

  「對不起,我很想家。」她隨便找了個藉口,努力平靜著自己的心。

  「至少你每天還能看見你妹妹。」珍棋輕聲安慰著。

  「是啊。」她違心地說,腦中卻速速掠過柔雁此刻可能躺在管朗懷中的情景,她的心緒更加混亂痛楚起來。

  珍棋從她哀傷的眼眸中洞悉了她的心情。

  「鳳冠霞帔的顏色不適合你,臉上濃豔的妝也不適合你。」他輕輕解開她身上的五彩霞帔。

  始影一驚,驀地站起身,走到梳粧檯前坐下,用顫抖的雙手卸盡胭脂水粉,露出一張纖塵不染的素顏。

  這男人已經和她拜了堂,是她名正言順的丈夫了,他可以堂而皇之地要了她的身子,她沒有拒絕的餘地。

  「始影,別害怕。」珍棋來到她身後,雙手輕輕按住她的肩。

  始影微微一顫,閉上雙眼,動也不動地任由他將金簪從雲髻裡緩緩抽出,讓一頭濃密柔滑的黑髮如瀑布般流瀉而下。

  「你好美……今日是我此生最快樂的日子。」珍棋迫不及待地抱起她,將她放上床榻。

  「把燭火滅了,求你。」始影緊閉著雙眸,離著魂,放任腦子一片空白。她不要思考,什麼也不要去想……

  珍棋起身吹熄了龍鳳燭,狂亂地脫下衣袍。

  黑暗中,始影感覺到灼熱的氣息湊近她的唇,她立即緊蹙著雙眉側過臉去。雖然不能為自己所愛的男人守身,但她可以不要他的吻,拒絕被他吻!

  「始影,你別怕,我會疼你一輩子的。」珍棋急促地扯開她的衣衫,暗夜中,細膩白皙的肌膚瑩瑩發亮,令他情欲勃發。

  月光從窗櫺照進來,她微微睜眼,迷離恍惚間,似乎又看見了月光與暗影交會處那張俊俏魅惑的臉。

  「倘若你我兩家結親,你是否願意——」

  淚水悄悄從她眼角滑下臉龐。

  管朗,為什麼今生的丈夫不是你?

  此時此刻的管朗不在新房內,卻在「春滿樓」裡和妖嬈的青樓女子們狂歡而醉,激情地糾纏,徹夜不歇。

  「管少爺,今兒個不是你的大喜之日嗎?怎麼不在洞房裡陪新娘,卻還來我們這兒胡混?」夢蘭撒嬌地摟抱著他。

  「新娘子不及你們可愛呀!」濃膩的嗓音充滿了挑逗。

  「人家新娘子可是清清白白、乾乾淨淨的身子呢!把她孤零零地放在新房裡,多可憐呀!」夢竹剝開一顆葡萄送進他口中。

  「嫁給我這樣的男人,她就應該知道會付出這樣的代價。」他微眯著眸,對著酒瓶仰頭一飲,讓酒麻痹他的思緒。

  「二少爺不喜歡良家閨女嗎?」衣衫單薄的夢菊貼在他的肩窩媚笑著。

  「喜歡,當然喜歡。」管朗的笑聲幾乎令人迷醉。「可惜,我喜歡的姑娘如今卻成了我的嫂嫂了。」

  「當了你的嫂嫂有什麼要緊的,喜歡就把她偷過來呀!」夢梅格格笑道。

  管朗咧開一抹笑,酒香四溢,彌漫著放浪的氣味。

  「人家可是讀過四書五經,規規矩矩的千金大小姐。」他微勾的唇角愈笑愈邪氣。

  「只要是女人都逃不過二少爺的手掌心。」夢竹柔聲笑起,風情萬種。

  管朗微醺的醉眼怔望著眼前白玉般嬌媚的胴體。什麼樣絕色的女子他沒見過,但是在他腦海裡浮現的永遠是穀始影那一雙水燦無依的眼眸。柔軟如綿的小手只輕輕握一握,那一份溫潤的觸感至今仍留連在他腦中,無法忘記。

  「她現在是我大哥的女人,我不會碰她的。」

  他把夢竹翻身按倒,迷茫的雙眼仿佛看見了那張素淨羞澀的臉龐。

  「影兒……影兒……」他把幻影緊緊抱在懷裡,可是不管抱得再怎麼緊,他的心依然是一片空虛。

  黃府的早膳桌上氣氛凝重,一點兒也不像剛辦完喜事的樣子。

  兩位新嫁進門的少奶奶臉色都不好,紅腫的雙眼都有哭過的痕跡。

  始影為了何事落淚,誰也猜不出來,但是讓柔雁傷心哭泣的原因卻很明顯。

  「二少爺整夜未歸嗎?」黃昭瑞臉色肅殺地問。

  「是。」僕役們戰戰兢兢地答。

  「二少爺到哪兒去了?有誰知道?」黃夫人心急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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