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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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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多久?」她有些不知所措。「爹娘知道嗎?」 「我不打算告訴任何人。」他本來只想在天亮前悄悄地走,但還是情不自禁地來見了她一面。 「你為什麼要走?」她想叫他別走,但她沒有那樣的權利。 「也該收收心,去做幾件風風光光的大事了,總不能這樣荒唐過一輩子吧?」他半認真、半開玩笑地說。 「你要離開多久?何時回來?」她不知道珍棋什麼時候要將她接到京城去,她怕沒有機會再見他了。 「沒有做出一番大事業,我不會回來,也許十年,也許二十年,也許……」 「那柔雁怎麼辦?」他的話令她心驚。 管朗淡然一笑。 「你家財力雄厚,而且我完璧歸趙,她可以再嫁,不是問題。」 完璧歸趙?始影吃驚萬分。 「你……你還沒……」她咬住唇,這是她從來都拒絕去想的事情。 「我為你守身如玉,感動嗎?」他嘴角微揚,故意逗弄她。 「別說這種話。」她的心頭悶悶地抽痛,淚水不由自主地要湧出來。在他吻過她以後,明知道和他永遠不可能有結果的,卻仍悲哀地想為他守住身子,愛情竟是如此的折磨人。 管朗看見她兩眼中破碎的淚光和悽楚,兩人相對無言,彼此之間似乎再沒有什麼可以問,也沒什麼可以答的了。 「大嫂。」他深吸口氣,長痛下如短痛地說:「你好好保重身子,我走了。」 他轉身匆匆走到門邊,輕輕打開一道門縫。 決絕的語氣和背影,讓她的心痛不可抑,她奔向前,自他身後緊緊地抱住他,淚水瘋狂地滾落。 她的眼淚熨燙著他背肌上剛結痂的傷疤,他閉眸咬緊牙根,抵禦著回擁她的欲望和衝動。 「天要亮了。」他的手輕輕扳開圈在他腰間的纖柔手臂,毅然斬斷那難以離舍的依依之情。 始影頹然靠在門邊,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讓她看不清他消失在濃濃晨霧中的身影。好像那場夢境。他消失在迷霧中,而她無論怎麼追也追不上他。她相信,這就是她和管朗的宿命。 第五章 春寒料峭。 園子裡豔紅的杏花盛開了。 始影裹著一襲舊棉襖,坐在亭子裡看花瓣紛飛,一坐就是半天。 聽見細碎的腳步聲,她回頭,看見柔雁慢慢地朝她走過來,與她目光相對。 始影深深吸了口氣,第一次,姐妹之間有種微妙不安的緊張。 管朗不辭而別,只給家人留下一封書信,簡單交代離家原由,並說明因自己浪蕩成性,不想誤了柔雁的終身幸福,因此請爹娘將柔雁送回穀府,另配良緣。 這封書信在府裡引起極大的震盪,黃昭瑞氣得一語不發,黃夫人則日日以淚洗面,而柔雁在一陣暴怒哭鬧之後反倒平靜了不來,不管穀府幾次派人來想把她接回去,她都答應。 始影瞭解妹妹的個性,管朗是她執意要嫁的男人,一來愛面子的她不肯服輸,二來她仍愛著管朗不肯放棄。 她看得懂柔雁眼底的忐忑不安和憂傷,她憐惜她,就像憐惜著自己。可憐的一對姐妹,兩個女人,竟同時戀上一個名字。 「杏花開了。」她望著妹妹,幽幽一笑。 柔雁微怔,抬頭看著滿園杏花樹。 「是啊。」她微微地笑了笑。 嫁進黃府兩個多月,這是姐妹倆頭一回單獨面對面說話。 「柔兒,你瘦了。」始影看見她清瘦了很多。 柔雁在她身旁坐下,端詳著她。 「姐,你也瘦了。」 「是嗎?」她輕撫自己的臉頰。「我自己倒沒發現。」 「姐夫呢?還沒有消息嗎?」也許是一種同病相憐的心情,柔雁對姐姐不再充滿敵意。 「沒有。」對於珍棋,她沒有太多想談的。「小叔呢?」提到管朗,她小心翼翼地使用措辭。「他有給你來信嗎?」 「沒有。」柔雁乾澀地苦笑。「他都要我另配良緣了,怎麼還會給我來信。」 始影有些悵然。 「那……你現在有什麼決定?」 「等,以妻子的身分等他回來。」她的目光流動一下又黯淡不來。 柔雁對管朗的這一份執著令始影驚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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