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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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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天禹實在無法想像連說話都如此溫柔動聽的男人,竟會是國勢強大到令鄰國膽怯、無數小國臣服的天鳳皇朝帝王。 她緩緩伸出手,輕輕放在元狩的掌心上,當一腳踩在厚厚的紅氈毯上時,她高高地昂起頭,感到自己的心臟在胸腔裡怦怦劇跳。 雙頭鳳釵在她高聳的雲髻間高傲地伸展著,鑲鑽的金步搖垂在她的前額,閃耀著點點星光,白皙的臉蛋淡淡敷上一層胭脂,柔美得令人屏息,而最光彩炫目的是她身上那一襲用金線繡滿鳳凰的紅色嫁衣,令站在紅毯兩側的文武百官們一個個看得張口結舌,發出一片驚呼之聲。 應天禹挺直了背脊,瞳眸中仿佛射出五彩的光芒,挑釁似地望向所有冷漠嘲弄的目光。 當所有人都認為她自驕自矜的神情既囂張又不敬時,只有元狩知道她的雙手顫抖成什麼樣子。 元狩輕輕握緊了她顫慄的指尖,深深凝視她一眼,那眼神像是看穿了什麼,只是沒有說破。 掌燈時分。 元狩靠著一堆軟墊,右肘支在禦案上,懶懶地撐著頭。 「龍紀皇朝不是聽說國庫空虛了嗎?居然還送了這麼多禮來,何必打腫臉充胖子呢。」 他輕輕合上琳琅滿目的禮單,端起茶盞慢條斯理地啜飲。 「龍紀皇朝想跟我朝交好,想必以為這樣的籠絡手段就會有效果。」禮官的口氣幾近輕蔑。 元狩淡瞟禮官一眼。 「收了這麼多厚禮,我朝若不還禮也說不過去。」他提起筆,飛快寫下幾行字。「金、銀、綢、緞、珍珠、玉石、茶葉、酒,多挑些稀有名貴的回禮,儘快辦好,去吧。」 他蓋下禦印後,禮官立即捧起墨蹟未乾的聖諭,低著頭退了出去。 海信這時捧著一隻銀方盤走了進來,盤中整齊地排列著五支牌簽,每支牌簽代表一個妃嬪,元狩翻了哪一支,當夜就由那一位嬪妃侍寢。 按照元狩以往的慣例,他幾乎看都沒有看那些牌簽一眼就撤下去了,但是此時元狩看見原本的四支牌簽新加進來了一支,上面寫著『常善公主』,不禁想起應天禹那雙閃著挑釁光芒的眼眸,還有被他握在手中時顫抖不已的冰涼手指,他的唇角微微泛起了笑意。 「皇上,今晚要召見常善公主嗎?」海信輕聲探問。 「不用。」元狩起身走到他專門用來作畫的禦案前,一邊說道:「常善公主一路長途跋涉,今晚就讓她好好歇息。」 「是。」海信捧著銀盤正要退出去,元狩忽然叫住他。 「海信,給常善公主安排的玄微宮她還滿意嗎?」 海信想了想,搖搖頭。「回皇上的話,常善公主並沒有多說什麼。」 「服侍她的宮女都安排好了吧?」他邊說邊把幾日前還未完成的畫作攤開來。 「是,八名宮女都已經叩見過常善公主了。」 「嗯,下去吧。」他漫不經心地挑選著畫筆。 忽然,寢宮外傳來一陣喧嘩聲,元狩微愕,抬頭看了海信一眼。 「皇上,奴才去瞧瞧怎麼回事?」 海信臉色微變,連忙轉身走出去。 元狩疑惑地側耳傾聽,夜裡十分寂靜,喧嘩聲隱隱約約傳進了他耳裡,疑似是常善公主的說話聲。 「……我真的有重要的事見皇上……」 這常善公主到底想幹什麼?剛到這裡的第一晚就直奔他的寢宮,龍紀皇朝的公主們不會這麼不守規矩吧? 他慢慢踱出寢宮,聽見海信壓低聲音安撫著常善公主。 「皇上沒有宣召,不能見公主,這是後宮的規矩,公主有什麼事等明日一早奴才稟明皇上以後再說。」 「皇上現在就在裡面,你只要進去跟他說一聲不就行了嗎?明明現在就能解決的事情呀!為什麼非要等到明日?」 應天禹清脆的嗓音聽起來十分憤怒,但更多的是惶然不安。 「這……這是後宮的規矩,皇上不是說見就能見的……」 「這我知道,我想見我的皇侄兒也總是吃閉門羹,可是今日不同,你給我的那些宮女們要把醜嬤嬤請到別的地方住,這可不行!今晚這事解決不了,本宮今晚就沒辦法睡了!」 應天禹比誰都清楚這些毫無人性的後宮規矩,在龍紀皇朝的後宮裡她已經活得夠窩囊、夠狼狽了,好不容易離開了那個牢籠,她聽醜嬤嬤的話要努力展開自己的新人生,不能再毫無尊嚴的活著。 豈知,才剛到天鳳皇朝的第一夜,他們竟然就要把醜嬤嬤從她身邊帶走。 醜嬤嬤是她這輩子最親的人,她可以什麼都不要,絕對不能沒有醜嬤嬤! 「到底是什麼事情這麼嚴重?」 元狩緩緩走出永夜宮,站在廊下溫和地望著應天禹。 「你派來侍候我的八個宮女我可以一個都不要,只要把我的醜嬤嬤還給我!」 應天禹一見到元狩,立即情急地喊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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