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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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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三天前我出車禍,撞斷了兩條腿,醫生剛剛宣佈我將終身癱瘓在床,哪裡也去不了了。」她輕描淡寫地背誦著,一邊留心班機時刻。 「什麼!出車禍!」電話彼端靜默了半晌,接著傳來驚慌低促的聲音說:「等一等,你的意思是說,你和你二姐不會來接我了嗎?那我怎麼辦?你們不能把我丟在這裡啊!」 灩灩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她剛剛才告訴他「她將終身癱瘓」,想不到他竟然半句安慰的話都沒有,一心只關心自己的後路。本來,如果他起碼表現出他善良的那一面,她或許還有可能出手相救,但現在看起來根本不必了。 「很抱歉,你可能忘了我目前『半身癱瘓』,想回臺灣請自己想辦法。」她冷冷地說。 「是你們請我來的,你們不能這樣!」他心急地大嚷。「要不然請你二姐送機票來給我,她應該好好的沒出車禍吧。」 「你夠了沒有!」灩灩氣得快失去修養。「就算你沒帶錢,也可以用信用卡刷卡買機票……」 他急急打斷她。「你明知道我沒有辦信用卡,更何況你說這趟旅行的所有費用全由你二姐負責,所以我根本沒有多帶什麼錢啊!」 「你該不會只帶五百塊到日本吧?」她譏諷地問。 阿路沒有接口,灩灩真不敢相信自己猜對了。天哪,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男人,而她居然還跟這種男人交往了三個月! 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她一定會吐。 「既然如此,很抱歉我也無能為力了,我的手機快沒電了,你好好保重,如果你有照顧我下半輩子的覺悟時再找我,否則就請別再跟我聯絡。」她直接關機,讓手機失去「電力」。 她相信從此以後,阿路也絕不可能與地「再聯絡」了。 往哈爾濱的旅客請到十九號登機門登機—— 灩灩喝掉最後一口咖啡,起身慢慢朝十九號登機門走去。 就算現在的阿路身無分文,一口破爛英文,日語一竅不通肯定要歷盡千辛萬苦才能回到臺灣,但這些都與她無關了。 她現在在乎的、要追求的,是她將來一生的幸福。 從飛機上俯瞰白雪皚皚的哈爾濱,灩灩的情緒逐漸高昂了起來,再過幾個小時,她就會見到武胤喬了。 一下飛機,她立刻打了通電話回臺灣給漓漓,想找個人說說話,好紓解一下緊張高亢的情緒。 「喂,鎮寶齋。」 「漓漓!」聽見漓漓的聲音,她忍不住興奮地大喊。「我剛下飛機,現在人在哈爾濱的機場……」 「你瘋啦,沒事跑到哈爾濱幹嘛啊!」漓漓在電話那頭忿忿地大喊。 「當然有事我才會來呀!」果然如她所料,漓漓開口就罵她瘋了,不過她現在的心情好得不得了,忍不住要她分享她的喜悅。「聽我說,我在電視上看到我的真命天子了,這回無論如何都不能放棄他!」 「什麼真命天子!」 「有個電視節目訪問到他,他是哈爾濱亞布力滑雪中心的滑雪教練,叫武胤喬,你沒看到他有多帥,我還沒見過那麼帥的男人。」他是真的好帥,雖然一身現代感十足的滑雪衣,但那份不經意流露出來的氣質,就宛如一個武功高強的俠客,睥睨群雄的姿態。 「拜託——」 聽漓漓一副就要開始訓話的語氣,她立刻搶先說:「等我的好消息吧,我要去叫車了,拜——」 興奮的情緒發洩完畢,她心情愉悅地拖著行李走出機場大廳。 一走出哈爾濱機場,興奮的灩灩就被撲面而來的寒風給驚嚇住! 天哪!怎麼會這麼冷!她從來不曾到過零下十五度的地方,突然覺得自己瞬間被凍成一根冰棒,寒冷令她感到全身痛楚,冷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這時候,她突然想起在這種冰天雪地的地方會凍掉耳朵的傳聞,立刻戴上耳罩捂得緊緊的,絕對相信這種冷度會凍掉她這個南方人的耳朵,她可不希望讓武胤喬見到一個沒有耳朵的施灩灩。 在刺骨的冷風中走了二十分鐘,即使只是輕柔的微風吹在臉上,都會讓灩灩覺得像被利刃千刀萬剮一樣,她沒辦法用正常的方式走路,一路上不斷地左腳跳完換右腳,右腳跳完換左腳,冷得直打哆嗦,不禁開始擔心習慣溫暖氣候、害怕酷寒的她能不能適應得了這座冰城。 不管了,既來之則安之,沒見到武胤喬之前,她絕對不放棄,最多多塞一些暖暖包在羊毛衣裡,死不了人的。 搭上前往亞布力滑雪中心的小巴士以後,灩灩才終於能在充滿暖氣的小巴士裡舒舒服服地鬆口氣,好好欣賞這座充滿歐式建築的城市。 哈爾濱果然是一座冰城,雪白得像顆玉明珠,在二次大戰時期,哈爾濱曾經是列強盤踞的殖民地,建築物充滿了日、俄、英。法等國家的色彩,把哈爾濱變成了一座獨具特色的迷人城市。 在發現武胤喬之前,灩灩對哈爾濱從來沒有特殊的喜好,哈爾濱在她腦海中只是一個北國的地名罷了,直到現在,愈走進、深人哈爾濱,就愈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熟悉感,遠眺一望無際的雪野,以及覆蓋在冰雪下的異國建築,都讓她有種曾經到過這裡的錯覺。 她知道自己這輩子沒有來過,但為什麼對這個城市一點也不感到陌生,那是什麼時候來的?說不定……是前世的記憶?! 這種想法潮水似地湧向她,她相信每個人都有前世,但如果把這個想法告訴瀛瀛,她肯定會笑到岔氣,然後大罵她是神經病。 小巴士開進了亞布力滑雪場,一下車,就有熱情的少年上前幫灩灩提行李。 「空泥基哇!」蒙古族的少年阿威誤把灩灩當成日本人,露出一口白牙,笑容燦爛地和她說日語。 「我不是日本人。」灩灩聳肩一笑,剛從暖氣車裡下來,冷得頭都痛了。 「你會說普通話!」阿威不好意思地摸摸頭。「你不是日本人,那……是不是上海來的?」 「又猜錯了,我是從臺灣來的。」灩灩聽他連猜錯了兩次,覺得很好玩。 「咦!」少年似乎很吃驚。「臺灣女孩子很少來這裡滑雪,通常都會去日本北海道比較多。」 「真的嗎?」灩灩側頭一想,好像是真的,臺灣人多半有崇日情結,只要是日本的東西,不管什麼都是好的。不過她正好相反,因為童年時期的陰影,讓她連聽到「日本」兩個字都反胃。 「你好,我叫阿威。」他左顧右看。「你的朋友呢?要不要我一起幫他提行李到風車山莊?」 「我是一個人來的。」她太冷了,雙臂抱著自己又開始跳起來。 「一個人!真稀奇,我猜你是臺灣的滑雪選手,到這裡來做滑雪訓練的,對不對?」阿威濃眉飛揚,挺愛亂猜的。 「不是,我根本不會滑雪,連滑雪場都沒有去過,我是專程到這裡來找滑雪教練教我如何滑雪的。」灩灩笑答。 阿威露出十分詫異的表情,看她腳上好像裝了彈簧似的直跳個不停,就忍不住笑起來。「你很怕冷呀?跟我走吧,我們要先搭雪原巴士才能到風車山莊。」 「巴土上有暖氣嗎?」她只關心這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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