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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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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愈想愈焦急,愈想愈不安。是要找個地方先藏身起來,還是硬著頭皮往前走呢? 算算時間,她這會兒早該在庫房前等著領冬衣棉襖了,怎麼會想到走岔了路,竟來到了這裡撞見這樣的場面,還耽擱了這麼久的時間。 她怕萬一來不及趕上,王總管一鎖上庫房門之後,她今年冬天可就沒有衣裳可以過冬了! 對春香來說,這可是非同小可的大事情,無論如何都得儘快趕到庫房去! 她深深吸氣,低下頭目不斜視、躡手躡腳地往前走,只盼那對男女不要發現她,讓她悄悄地離開,她不想莫名其妙惹出禍來。 沒事的,步子輕點兒,他們應該不會發現,得趕緊找到路才行。到底庫房在哪裡?在哪裡呀…… 她低著頭,腳步飛快地往前走。 「等一等!」悅耳的男聲突然在她身後喚住她。 春香駭然一震,嚇得魂飛魄散。 完了,被發現了! 「七爺喊你,還不轉過身子來回話!」女子冷聲斥喝。 春香慌忙轉過身,頭低低的,不敢抬起來,下顎幾乎就要貼到胸口去。 「你不會說話嗎?啞巴啦?見到七爺也沒請安,是誰教你的規矩?」名喚盈月的女子瞪著她高聲怒駡。 春香驚惶地跪下,她發不出聲音來,只能在石子地上重重磕頭。 男人見她一聲不吭,只是拚命磕頭,心中有些犯疑。 「你是哪一房的丫頭?叫什麼名字?」他放柔了聲音問。 「看那身髒的,肯定是下等房裡的丫頭!」盈月沒好氣地輕哼,見春香仍低著頭悶不吭聲,忍不住火氣上揚。「你老不說話是怎麼回事?等著七爺猜你的名字嗎?不要只會磕頭行不行?你是嚇傻啦?七爺問你話你不會答嗎?」她連聲責問,愈罵愈火大。 春香慌張得直搖頭,顫抖的手指了指自己的嘴,然後用力搖手,著急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什麼?」男人眉尾一挑,十分驚異地看著她。「你真不會說話?」 春香連忙點頭,總算有人看出了她的無奈和無助。她朝那位「七爺」投去感激的一瞥,綻開微笑代替她回答。 他……就是「七爺」? 就在看到男人容貌的瞬間,她怔了一怔。 原以為這位「七爺」應該是像趙叔、崔叔那樣三十多歲的年紀,沒想到他竟然如此年輕,看上去似乎還不到二十歲。他的身形纖瘦俊挺,面貌宛如花一般的細緻俊美,那一份優雅至極的神態,還有笑容中不經意流露出的一股風流氣質,都讓她呆呆地看傻了眼。 「王府裡的僕婢們隨時要替主子傳話,怎麼可能收一個啞巴進來?」盈月的視線在春香的臉上狠掃了幾眼,忽然間想了起來,府裡確實曾經收進來一個不會說話的丫頭。「我想起來了,原來是你呀!」 春香微訝地看了盈月一眼。她知道她?她不記得自己曾經見過盈月,不知道盈月為何會知道她? 見盈月穿著水紅綾子襖,青緞背心,下身穿著白綾細褶裙,一身精緻的打扮,漂亮的臉蛋也施上了胭脂薄粉,看起來並不像僕婢,不知道是格格還是哪一房的侍妾? 「你知道她是誰?」 男人雙眸微眯,長睫下的目光悄然凝視著春香,十分感興趣地問盈月。 「她好像叫春香吧?是老太太收留的人。」 盈月想起一年多以前曾陪著老福晉到護國寺上香,在護國寺老和尚的請求下,將棲身在護國寺中的一對母女帶回王府裡,當時就聽說了那個叫春香的小姑娘不會說話,所以只能將她們母女倆安置在下等房裡做些雜役。 「你是春香嗎?」男人望著春香,挑眉詢問。 春香立即點了點頭。在嬌豔明亮的盈月面前,她有些自慚形穢,一直不敢把頭抬起來。 「你是天生的聾啞嗎?」見她有回應,他又問。 春香咬著唇,緩緩搖頭。 「七爺,聽護國寺的老和尚說,她是因為親眼看見她爹受斬首刑,一時驚嚇過度才啞了的。」盈月斜睨著春香,看她的眼神絲毫沒有好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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