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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她在桂花叢前停下,兩頰緋紅地瞅著桂花,心中漾著又甜又暖的感受,好奇怪,她不再討厭和霽華之間那種曖昧的氣氛了,難道……真的心事被說中?

  這一醒悟,她的一顆心頓時狂跳不止,捂著紅唇呆怔著。

  忽然感覺有道灼熱的視線從遠處凝視著她,她怔然回眸,呼息瞬間停止。

  縱使兩人之間隔著一叢桂花樹、一座涼亭,她也能清楚看見他那雙清澈透亮的黑眸。

  她相信,他已經將她看穿了。

  「你居然回京兩日才來見朕?」

  養心殿內,玄武帝盤膝而坐,一手支著下顎,語氣疑惑地質問霽華。

  霽華淡淡地笑說:「皇兄體諒臣弟長途跋涉太累了一點,不過是休息一日再來請安,皇兄就別太計較了。」

  「誰跟你計較這個。」玄武帝輕哼一聲,抽出壓在奏摺下的一封紙,攤開來在他眼前晃了晃。「這是什麼東西?你看清楚!」

  霽華才瞥一眼,就懊惱地垂下頭,低聲哀歎。

  「你可真行啊,才從江南回來就開始典當珍玩和收藏,敢情去一趟江南欠下一屁股債?是誰吃下熊心豹子膽了,敢剝光咱們堂堂豫親王?」玄武帝好不驚疑地大喊。

  聽著皇兄皮笑肉不笑的諷刺,霽華不禁毛骨悚然,他感覺得到皇兄非常、非常的不悅!

  「來,咱們看看你當了些什麼好束西。」玄武帝一派悠閒地開始念那張「當票」。「六顆大東珠、一對綠玉扳指、一串珊瑚朝珠,咦,這不是朕賞給你的東西嗎?才當了三十萬兩,這麼不值錢?」

  「好了,皇兄,臣弟知道自己當了什麼東西,不用再念了。」霽華起身,深深一揖。「臣弟向皇兄賠罪,求皇兄息怒。」

  「朕先聽聽你的說詞,再決定要不要息怒。」玄武帝把當票扔在禦案上,雙眸銳利地盯著他。

  霽華揉揉額角,一臉傷透腦筋的表情。

  「皇兄,如果我即將娶進門的妻子背負了龐大的債務,我該不該負責替她償還?」他冷靜自若地反問。

  玄武帝濃眉一皺,冷冷地說:「如果你愛她,那麼就應該。」

  「好,皇兄,我解釋完了。」他聳聳肩,瀟灑坦然地一笑。

  「臭小子,你以為我是個白癡皇帝嗎?」玄武帝跳起來怒駡。「蘇含羞的娘家為何背負龐大的債務?她的爹是誰?是兩江總督!那筆龐大的債務是什麼?是朕從國庫撥出去賑災的銀子!蘇承應貪了那筆賑銀,卻要你來替他還給國庫,你是瘋了還是怎麼了?」

  「皇兄放心,我沒有瘋,神智也很清楚,那筆賑銀確實是被蘇承應挪用了一半,他之所以這麼做,其實有他的苦衷……」

  「蘇承應是封疆大吏,有再多苦衷也不可挪用賑銀,一品大員豈可置朝廷的政令於不顧,置災民的死活于不顧!」玄武帝不容置疑地說道。

  「臣弟明白。」霽華深深地吐息,他無法再替蘇承應文過飾非,只期望皇兄能看在他的面子上,對蘇承應重刑輕判。

  「蘇承應罪證確鑿,理當處斬,以為天下貪官者戒!」玄武帝冷然說道。

  霽華怔了怔,默默與玄武帝對望,良久,輕輕撩起袍服跪了下來。

  「皇上,蘇承應罪該萬死,但請念在他一切愚行都只為了愛女心切,並看在臣弟將娶蘇含羞的分上,法外施恩,赦免他的死罪。」

  玄武帝不可置信地看著霽華,他給他御前免跪的恩典,然而他此刻竟為了替蘇承應求情而下跪。

  「你在逼朕?!」

  「臣弟不敢,臣弟願用這個親王的爵位換蘇承應一條性命。」

  玄武帝驚愕地瞪視著他,氣得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怒氣衝衝地在他面前焦躁地踱步。

  「你還不承認你瘋了,居然拿親王的爵位去換那個貪官的命,到底蘇含羞給你下了什麼迷藥,讓你的腦子不清楚到這種地步!」他指著霽華大罵。

  霽華不動不語,恭謹地聆聽。

  「還說不是在逼朕,你根本就是在逼朕答應你荒謬的求情!」玄武帝難得這般厲聲斥人。

  霽華依然跪地不動,靜靜地聽罵。

  「你、你——」玄武帝「你」了半天,實在也罵不下去了。「被你氣死了,還不快站起來!」

  霽華眼睛一亮,乖乖地起身抱拳一揖。

  「多謝皇兄。」

  「謝什麼謝,要謝去謝你的皇嫂吧,朕現在只想宰了你!」他氣猶未消,抓起禦案上的當票朝霽華扔過去。「你當掉的東西朕都命人贖回來了,看清楚,你欠朕四十萬兩。」

  「四十萬兩!」霽華懷疑地瞪著當票上的數字。「可是這上面明明寫贖金三十萬兩啊!」

  「親兄弟明算賬,你以為利息不用算嗎?」玄武帝斜瞟他一眼。

  「光利息就十萬兩!」他驚呼得更大聲。

  「怎麼?不高興借就不要借。」玄武帝作勢要把當票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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