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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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霽媛慢慢走進去,環視一掃,艾刹的寢室佈置得很簡單,一幾、一炕床,靠牆立著兩座黑檀木大櫥,牆上掛著一柄鳥銃、一把倭刀和一柄彎弓,牆下龕桌上放著一把鑄工古樸的長劍,黑檀木櫃旁立著一隻掛衣架,架上掛著他的盔甲戰袍,是間男人味十足的寢室。 她吸一口氣,將屬於艾刹的氣味深深嗅進胸肺裡。 「這就是他睡覺的地方……」她在心底和自己說話。「他的桌……他的劍……他的刀……他的戰袍……他的床……」 她移動腳步,一路數過去,纖手一路觸摸過去,最後停在床上。 她坐下來,輕輕撫摸著床帳、被褥,然後緩緩地躺下,一種艾刹身上特有的男人氣息在床帳內隱隱緩緩地潛流著,她攤開緞被裹住自己,想像著是艾刹溫柔地將她緊擁在懷裡,這是與艾刹婚後以來最放鬆、最自在的時刻。 在艾刹的胸懷裡入睡,是她一直以來的想望。 睡吧,也許一覺醒來,艾刹就回來了,她相信他回來以後,很多問題都有辦法解決,只要他回到她身邊—— 睡吧——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 霽媛從艾刹的床上坐起來,大大伸了一個懶腰,她已經有好久、好久沒有睡得這麼香甜過了。 她下床穿上鞋,雖然捨不得離開艾刹的房間,但是艾刹的阿瑪和額娘此刻應該已經回府了,要是知道她賴在艾刹的房裡大半天沒走,肯定會覺得奇怪。 該要回她的公主府去了。 從踏進艾刹寢房一直亮著的心,隨著打開房門那一刹黯下來,她戀戀不捨地回眸望一眼炕床、掛衣架上的盔甲、牆上的弓、刀、鳥鈽,勉強自己舉步走出與艾刹關係最親密的地方。 如果她跟所有的人說,在艾刹回京以前,她每晚都要來艾刹的寢房睡覺,想必會把所有人都嚇一大跳,然後每個人又都會用那種古怪詭奇的眼光看她吧? 她忍住了笑,腳步輕盈地走出院落,晚風微拂,輕輕搖動著她的衣衫,繞過了一排矮樹,眼前出現左右兩側的遊廊,她正猶豫該往哪個方向走時,忽聽見右手邊的遊廊傳來腳步聲,還有刻意壓低的說話聲。 「公主來多久了?」這是福晉的聲音。 「午時前來的,一來就進少爺的房,吩咐不傳喚不許進去。」僕役答。 「來了這麼久,你這混賬東西,也不早些派人到傅府通報,滾下去,回頭再好好教訓你。」隆格怒聲斥駡。 僕役低著頭遠遠地跑開了,霽媛見隆格與福晉面色沉凝地朝她的方向走來,正要出聲,卻聽見隆格說道:「等會兒見了公主,千萬別提艾刹的事。」 一陣狐疑鑽到霽媛心中,她悄悄躲進了暗處,想知道艾刹有什麼事是她不能知道的。 「咳,這孩子也不知是怎麼搞的,不請纓上陣,也不會傷成那樣了,我真擔心他能不能平安回來呀!」福晉哽咽地說,低著頭仿佛在拭淚。 能不能平安回來!這句話像一根鞭子在霽媛心口猛抽了一下。 「小聲點,要是被公主聽見艾刹受了重傷,真不知又會生出什麼事情來。」 霽媛如聞晴天霹靂,再也沉不住氣,霍然從陰暗中沖了出去。 「艾刹重了受傷?是真的嗎?」她驚喊。 隆格和福晉沒料到霽媛就躲在暗處,見她突然沖出來,兩人都嚇了一大跳。 「快告訴我!」霽媛幾乎是尖聲咆哮,整個人陷在緊張不安的恐懼裡。 「公主,別急,艾刹只是受了點小傷,沒事的!」福晉被她的反應嚇壞了,急忙安撫。 「說謊!你們剛剛明明說『受了重傷』的,怎麼見了我就變成輕傷了?」她根本不相信,只相信他們背著她說的才是真話。 「公主,我們做父母的難免心疼誇張了些,其實艾刹的傷勢不重,他在沙場出生入死,受過大大小小不計其數的傷,上回征剿喀喇罕受的箭傷比起這回要不知重了多少倍,他還是撐過去了,所以公主別太焦心。」隆格急著說服她,上一回她光是聽見艾刹帶兵出京就大受打擊的模樣,要是現在讓她相信艾刹受了重傷,那後果真是不堪想像了! 「艾刹究竟受了什麼傷?」她心急如焚,只想知道這個答案。 「是……意外墜馬,詳細情形我們也不太清楚。」福晉含糊地說,雖然他們都已經知道艾刹的肩胛骨被撞得脫臼骨折,但還是決定裝傻不說。 「墜馬!」她瞠目結舌,根本不敢相信,艾刹是在馬背上征戰沙場的武將,怎麼可能會墜馬? 「艾刹從小就在馬背上長大,墜過馬的次數也多得數不清了,從來都沒怎麼嚴重過,我們當父母的人是太心焦多慮了點,公主別把我們剛才說的話放在心上,也千萬別想太多,艾刹現在人在廣西提督府裡頭養傷,他不會有事的。」隆格笑著勸慰。 霽媛定定望著池們,眼中充滿了不信任,她腦中已被一開始聽見的「受了重傷」佔據,現在就算他們說破了嘴,她也只覺得是他們在自圓其說,無論如何是不會告訴她真話的。 「我不相信你們的話,你們一定刻意瞞了我什麼事,我決定自己去找人問個清楚!」她反身跌跌衝衝地往外奔。 隆格和福晉嚇壞了,急急忙忙地追上去,但是霽媛步履飛快,兩個上了年紀的人怎麼追得上,遠遠地看著霽媛風一般地奔出大門。 「快!快看公主有沒有回公主府!」隆格氣急敗壞地對守門僕役大喊。 「是!」守門僕役沖出去望了半晌,回頭稟道:「公主回府去了。」 隆格與福晉氣喘吁吁地對視一眼,兩人心裡都很擔憂,不知道霽媛究竟想找誰問個清楚! 霽媛自從聽到艾刹「受了重傷」的消息,回府以後一刻也坐不住,急躁地在房內不停地兜圈子,一夜無法合眼,滿腦子全都塞滿了他的安危,整個人陷入了瘋狂的思潮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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