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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我和姊姊在皇宮裡閑走,無意間路過的。」他淡淡解釋。

  「你提起冷宮,必然有你的用意,你想說什麼?」應天禹用目光梭巡他。

  他默然片刻,正色說道:「我想請母后勸曼武表哥放她們出冷宮,並且好好善待她們。」

  皇太后蹙一蹙眉。「怎好要你母后去說這種事?」

  「突然要我跟曼武說這些話,總要原因和理由。」

  應天禹見安題如此認真莊重的模樣,心中略略起疑。

  安題溫和一笑,說道:「她們都是可憐不幸的女子,我只是很同情她們的遭遇。母后,父王不是就說過,他不希望後宮再有悲劇發生,所以天鳳皇朝只要一個皇后,他的孩子只要一個母親。我們都知道該如何去愛我們的親人,所以,天鳳皇朝的後宮才能一片寧靜祥和,當我見到龍紀皇朝的冷宮時,我實在難以忍受有人會那麼殘酷地對待一個女子。」

  皇太后和端容太妃默默地對視一眼。在她們年輕時爭寵奪愛的那個當年,彼此也曾互相纏鬥,滿手血腥過,如今年華老去,回想起那一段回憶,對她們來說都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前塵往事。

  應天禹溫柔地凝視著安題,唇角含笑,她深深懂得她的三個孩子,他們的性情在元狩和她的教養之下,都是溫厚善良而且懂得慈悲的。

  「我明白了,若有機會,我會勸勸曼武。」她頷首同意。

  安題雙眸一亮,笑道:「多謝母后。」

  有母后的一句話,金呈霓的處境相信可以得到很大的改善,他希望她至少可以不用再過著被幽禁起來的生活,過一過像正常人的日子。

  應天禹忽然長長一歎。想起曼武,想起龍紀皇朝,不免憂心忡忡。

  「母后不必太過憂慮。」安題瞭解她的傷感,突地,有道暗影從他心底閃過。「有件事也許母后要提醒曼武表哥多加留意。」

  「哪一件?」應天禹微微一震。

  「我發現曼武表哥的五個皇子之間相處不睦,如果曼武表哥再不立太子,恐怕他們會因為爭奪皇位而大起干戈,特別是皇三子和皇五子,他們眼中的殺氣和野心都最重。」他提出了這陣子待在龍紀皇朝皇宮裡的觀察。

  應天禹怔怔地,眉心漸漸擰了起來。

  金呈霓捧著剛繪好的園林草圖來到安第的房門前,正要伸手敲門時,隱約聽見了房內細微的啜泣聲。

  她悄悄退開兩步,慢慢把手收回來,心中惴惴不安,不知道公主因何事落淚哭泣?

  正在進退兩難時,婢女丁香正好從屋內走出來。

  「丁香,公主怎麼了?」她輕聲問。

  「駙馬今早已經率兵出發了,公主執意要去送他,但駙馬不准,兩個人吵了一架。」

  丁香說著,重重歎了口氣。

  金呈霓咬著唇,心口泛起一絲又一絲的酸楚,她完全可以體會瞭解安第與駙馬分離的那種痛苦。

  「公主這會兒已經沒事了,你進去吧,我有事先到廚房去忙了。」

  丁香點點頭,轉身便離開。

  金呈霓輕輕推門走進去,見安第淚痕未幹,容顏蒼白地倚在窗前。

  「公主有身孕,千萬要保重身子。」

  金呈霓輕聲勸慰,目光落在她深鎖的眉尖。

  安第轉頭看見她,勉強露出笑容。

  「我知道。」她幽幽歎了口氣。「也許是有了身孕的關係,滿腦子總是胡思亂想的。」

  金呈霓不知該如何安慰她,心情也跟著沉重起來。

  「你手上拿著什麼?」安第探頭看了一眼。

  「這是我昨晚先畫好的一張園林設計草圖,不知道合不合公主心意,請公主先過目。」她把草圖雙手呈上。

  「這麼快就畫好了,讓我看看。」

  安第打起精神,從她手中接過草圖。

  「公主,這一處可以植喬松十數株,修竹百餘竿。」金呈霓站在安第身旁,一面指著她繪的圖樣解釋給她聽。「這裡的橋道可以用白石鋪成,還有這裡,假山前可以蓋一座亭台,下雨時就會有飛泉落在簷間,這邊呢可以臨水築榭,夜裡便會映出新月如鉤。」

  「你的設計好有意境,好美。」

  安第驚奇地看著她,由衷贊佩。

  金呈霓羞澀地笑笑。「我還會好好想想該怎麼讓公主在這座園林裡體會四季,最好的園林是『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

  「我找你當真是找對了。」

  安第眉心舒展,溫柔地微笑。

  「我只是報答公主為我所做的一切。」她真心地說。

  安第輕淺地一笑,悄聲說道:「這些草圖你不用急著畫完,畫得愈慢愈好,假裝永遠畫不完都行,否則,皇上派來盯你的眼線回報上去,你馬上就會被皇上接回宮了。」

  金呈霓微微一驚,忙欠身點頭。

  「對了,安題又有信給你。」安第起身從櫃子裡取出一個雀鳥的錦囊來。

  金呈霓的臉飛起一抹紅霞,她接過錦囊,水亮的眼眸惶然低垂了下來。

  她沒有想到安題竟會給她寫第二次信。

  「我沒有偷看,仔細把錦囊藏好。」安第小聲說道。

  「多謝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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