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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我……好像在對一個孩子做壞事。」她蹙眉說道。

  貝仲囂低聲笑著。「你只是讓元狩挽一挽手臂而已,這不算壞事。「

  「我在教一個孩子瞭解男女之情,這還不叫壞事嗎?「

  她脹紅了臉,回頭嗔視著他。

  「你對男女之情的瞭解太淺薄無知了。」貝仲囂搖頭,低沉地笑著。「牽牽手,只是試著讓元狩情竇初開而已,你不必想得太嚴重。」

  燕長樂注視著他,低聲問道:「那麼,你認為皇上情竇初開了嗎?」

  「尚未。」貝仲囂搖搖頭。

  以他對元狩的瞭解,他看不出元狩對有一丁點兒情竇初開的反應。

  「情竇初開是什麼感覺?」她困惑地問。

  「情竇初開……」貝仲囂低眸淺淺一笑。「情竇初開會嬌怯害羞,會無端煩惱,會茶飯不思,輾轉難眠,不斷想著心動的人。「

  燕長樂咬著唇,看他。「貝太傅能再指點迷津嗎?」

  貝仲囂心一動,臉上極力克制著平和的神情。

  「你得自己去摸索,這種事教不來。」他不會再讓昨晚的事發生。

  燕長樂深吸口氣,輕鬆一笑。「但你昨晚就教得很好,我感覺到了。」

  貝仲囂心跳更加劇烈。「你感覺到什麼?」

  「情竇初開的滋味。」她的聲音輕柔得宛如夢囈。

  貝仲囂瞬間失了神,腦中像有千軍萬馬在奔馳,讓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貝太傅怎麼嚇成這樣?」

  燕長樂抿嘴輕笑,他怔呆的表情讓她萬分得意,至少她可以確信他是有幾分在乎她的。

  「你說的是玩笑話吧?」

  他不應該再繼續探究,但卻管不住自己的嘴。

  「是真的。」她認真瞅著他。「我看見了你會嬌怯害羞,會因為你說的話無端煩惱,會一起想著你輾轉難眠。」

  不知為何,她就是想要明白。

  貝仲囂的心劇烈地顫動,突然,有一種大難臨頭的預感,腦中迅速轉動著無數個念頭——她是他為元狩選取的皇后;元狩需要燕守青的扶助,他必須立她為後;燕守青得罪了索國舅,她必須當上皇后才能當家族的靠山;她才貌雙全,溫柔寬厚、機敏聰慧,是天鳳皇朝皇后的最佳人選。

  然而,最清晰的一念竟然是——他不想立她為後了!

  這個念頭如響雷般劈醒了他,記憶片斷從他腦中迅速飛掠而過,他分明從燕府紅牆外聽見她的笛音開始就已對她動心了!

  他以為自己眼中所見的燕長樂,完全符合天鳳皇朝皇后的所有條件,只是他到此時此刻才驀然頓悟,這引動他所認為的好條件,其實根本就是他心中所愛女子的完美形象,他從一開始就喜歡她的才情、她的美貌、她的機敏、她的敦厚,與她多一次相處,他就更加喜歡她的性情,更加喜歡她的一切……

  他深深凝視著她,眼眸無法自她臉上移開。

  而她,亦不願移開目光。良辰美景,她多希望就這樣佇立在蓬萊池畔,與他長長久久的凝望。

  「貝太傅――」

  「長樂姐姐——」

  「皇上,您別跑啊!當心摔著了——」

  一聲聲孩童天真的叫喚聲,還有海總管焦急的喊聲,讓兩人恍然回神過來。

  貝仲囂轉過頭,元狩和索玉霞就沖到了他面前停住,兩人氣喘吁吁地大笑著。

  索玉露年紀小,跑得太快煞不住腳,一頭撞上燕長樂,燕長樂慌忙抱住這個小身子,但是索玉露不知她身後有危險,還在蹦跳著。

  燕長樂急著想把索玉露往回拉,但瞬息之間,索玉露就已經一腳踩空了。

  「危險!」

  燕長樂彎腰抱住索玉露,往岸上猛力一拉,她看見索玉露跌倒在地上,心口一松,卻沒料到自己為了拉她而失去重心,整個人踉蹌一步,然後往後栽進了蓬萊池中!

  「長樂——」

  貝仲囂大驚,往前要撲捉她卻已經來不及了。

  「來人!快來人啊!」元狩慌亂失措地大叫著。

  眼見燕長樂快要滅頂,貝仲囂不顧一切地跳下去救她。

  湖水很涼,涼得透心。

  燕長樂不識水性,猛然掙扎間,口鼻灌入了不少湖水,她感覺湖底像有人伸手來抓住她的腳,將她往下拖……

  「長樂!長樂——」

  她看見陽光穿透過湖水,波光搖曳,接著,她看見貝仲囂的臉在波光中漸漸扭曲模糊了。

  「長樂——」他伸手向她。

  在失去知覺前,她一直聽見貝仲囂不斷呼喊她的聲音……

  燕長樂在濃重的草藥味中醒過來。

  醒來,她就感覺到鼻腔、喉嚨、胸口都異常乾澀疼痛,轉了轉昏重的腦袋,四下環視一周,看到牆角自己釀的葡萄酒壇,才知道她是在「飛霞宮」偏殿自己的寢房裡。

  隱隱約約聽見屋外有人說話的聲音,好像是端容皇貴妃正在跟喜雀和翠英說著話。

  「吳太醫不是說沒有大礙了,應該就快醒了嗎?怎麼還是不醒呢?」

  她聽見皇貴妃壓低聲音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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