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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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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攪擾的,皇上來看本宮,本宮開心都來不及了。」 此時此刻,皇貴妃說的倒也是真心話,不過聽在元狩耳裡,只覺得是應酬話。 因為他現在是皇帝了,從前沒有給過他好臉色的人,如今在他面前總是戒慎恐懼、戰戰兢兢,他已經分不出來那些吹捧誇讚的話是真心還是假意了。 「貝太傅說,長樂姐姐如今住在母后宮裡,希望我撥空前來看看她和母后。」 元狩微笑道。 燕長樂聽他一口一個「姐姐」,心裡很不安。「皇上還是別喊臣女姐姐吧,臣女實在沒有那麼大的福份。」 元狩明白她的顧慮。「朕覺得喊你姐姐親切許多,好吧,沒有外人在時,朕才喊你姐姐,這總行了吧?」 燕長樂含笑點頭。 皇貴妃疑惑地問道:「貝太傅怎麼沒有陪皇上一塊兒過來?」 「太傅正在批改朕寫的文章,所以放朕休息一個時辰到這兒來。」元狩邊吃著酥餅邊說道。 皇貴妃溫和地看著元狩仍帶稚氣的漂亮臉龐,現在看到他,敵意已經不像從前那麼深了。 更何況,她現在一門心思要把元狩的心搶過來,所以對他格外的親切溫柔。 「母后有多久沒見到皇上了?」她用手絹輕輕拂掉元狩唇邊的餅屑,溫婉柔聲地對他說:「才一段時間未見,皇上就已長高了這麼多,要是再過些時日才見,只怕母后都認不得你了。」 這溫情脈脈的一刻,讓元狩的心微微一曖。 「以後兒臣會常常來看母后。」他由衷地說。 皇貴妃怔怔地看他,眼中淚光閃爍。 儘管一開始是存著報復皇太后之心,但此刻她卻是真心想要把元狩搶到身邊當自己的兒子。 元狩吃了幾塊餅,喝了茶,又坐不一會兒,這才起身離開。 燕長樂一路送元狩出去,經過庭院時,元狩看著滿地枯黃的葉子,不經意地說:「宮婢也太懶怠了,一地的枯葉也不掃。」 「皇上,貴妃娘娘現在身邊只有兩名宮婢侍候,這座『飛霞宮』雖不大,但要她們兩個打理,又要服侍娘娘,有時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而且宮苑旁剛好栽植著幾棵樹,夏天雖然清涼,但一到秋天落葉就會掉不停,掃也掃不完啊!」燕長樂把自己的觀察告訴他。 「照宮例,皇貴妃該有六名宮婢和六名宮監服侍,怎麼母后只有兩名宮婢?」 元狩吃驚地問。 「這……臣女不敢妄言。」燕長樂淡淡回道。 「朕回去就把內務府總管叫來問話!」元狩滿臉不悅之色。 「皇上,還是不要這麼做吧,免得驚動皇太后。」燕長樂略微緊張。 元狩怔了怔。「也對,萬一觸怒皇太后,更會害了母后。」 燕長樂有些困惑,元狩竟然喊自己親生母親「皇太后」,而喊不是親生母親的皇貴妃「母后」? 「還是等貝太傅決定吧,他總會有辦法解決這件事的。」元狩聳聳肩說。 聽他提起貝太傅,燕長樂的心思不由得凝注了起來。 「皇上很喜歡貝太傅?」她對貝仲囂這個人充滿了好奇。 「是啊,因為貝太傅的眼神不會吃人。」元狩笑道。 燕長樂詫異地看他,不明白他的解釋。 「長樂姐姐不懂嗎?」元狩輕輕一笑。「朕從小身邊就圍繞著大人,那些人看朕的眼神都像看著獵物一樣,覷著時機想把朕生吞活剝了去,可貝太傅不同,朕在他眼裡像頑皮的小狼犬,他拿朕沒轍,奇怪的是,朕愈對他好,他就愈想逃跑,他怕極了朕對他好,真是奇怪,對吧?」 「確實很奇怪。」 燕長樂微笑著點頭,仿佛事不關己,但心底對貝仲囂的好奇又更加添了幾分。 元狩仔細看了她一眼,忽然間道:「長樂姐姐,你進宮開心嗎?」 燕長樂一時怔住,不知如何回答才安全,但要她說違心話她又不願意。 「你樂意當朕的皇后嗎?」元狩又問。 燕長樂更覺尷尬不安了,思索須臾,只淺笑說道:「倘若天鳳皇朝沒有比臣女更合適的人選,臣女會樂意幫皇上的。」她揀了最安全的說法。 元狩烏亮的雙眸定定地望著她。 「我相信貝太傅的眼光,長樂姐姐確實是最好的皇后人選。」 燕長樂垂首低眸,掩住眼底淡淡的悵然。 海總管與元狩漸漸走遠了,微仰起頭,燕長樂看見宮殿飛簷被霞光染紅。 這裡,將是我終老一生的地方嗎? 四周悄靜無聲,沒有答案。 元狩伏在桌案上草擬諭旨,貝仲囂則坐在一旁看奏章,兩個人一邊吃著早膳,這是每天天未亮之前的景象。 天剛剛亮透了,海總管悄悄走上前吹熄了禦案上的座燈。 明林捧著一疊奏摺,腳步輕緩地走了進來。 「啟稟皇上、太傅,派往品州、通州各藩王府的欽差已經回宮了,帶回了這些奏章呈給皇上。」 貝仲囂把那一疊奏章接過來,一本一本讀完後,臉色凝重地交給元狩去看。 元狩看完後,疑惑不解地望著貝仲囂。 「請每位皇叔回朝議政,竟然全都託病不肯回朝,太傅,這怎麼辦?」 「除掉壽親王之後,這幾個最有影響力的藩王看來相當記恨,不肯回朝議政,擺明瞭就是不把皇上放在眼裡。」貝仲囂冷然說道。 「太傅,幾位藩王不肯回朝就算了,卻還私下以密信往來聯絡。臣的屬下劫了一封豫親王寫給舒親王的密信,太傅請過目。」 明林從懷中取出一封信函,遞給貝仲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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