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齊萱 > 寒雨情濃照晴光 > |
| 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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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斧頭,武判官用的是一斧頭。」 「那多威風,」司徒漠露出神秘的表情,隨即又問:「怎麼他們全不使劍呢?」 「因為兩人都不算天爺的徒弟。」 「原來如此,那只算是……算是什麼?」司徒漠覺得既有趣又怪異。 「算是聘雇的隨從吧!」 「豈不就與總管您目前的職位雷同?」 「不,不能相比,無法相比。」說完這話以後,任清輝宛如陷入長考,甚至連眼光都赤得飄忽起來。 「總管。」司徒漠輕喚一聲,但不見他有任何反應,只好再喚:「總管?」 竟然還是沒有回應,好像根本沒有聽見的樣子。 「恩師?」 這下他終於有反應了。「嗯,什麼?」 「那位武判官他——」 任清輝突然打斷他道:「瞧咱們扯到哪裡去了,不是要研討眼前的態勢嗎?」 「那位武判官他——」司徒漠實在好奇。 「失蹤了,」仿佛要趕快結束這個話題似的,任清輝再度打斷他。「沒有人知道他到哪裡去了。」 「怎麼會?難道他是怕對寒瀟下手的人,也會找上他,所以才躲起來的?」 「他豈是那種貪生怕死之輩。」 「您見過他?」 任清輝不禁一愣。「不,我……我怎麼可能認識他,我……我連他的名字都不曉得,怎麼可能會認……那些全是有回聽天爺聊起時說的。」 「老爺子?」 「是啊!有回我陪他多喝了兩杯,大概因而勾起他的談興吧!他就聊了起來,說他這一生無兒無女,原本是想把徒兒當成孩子來教,誰曉得四名弟子武藝雖不差,卻喜歡爭強鬥狠,誰也不肯相讓,惹得他心灰意冷,從此也不想再收門徒了;不過一對文武判官,卻深得他心,武功或許不頂強,但人品卻都頂高尚,尤其是寒瀟,堪稱高風亮節,經常勸天爺對待徒兒不必太過嚴苛,也不要太過挑剔,若肯耐心一點,想必在四個徒弟之中,還是找得到可結生絕學之人。」 「老爺子絕不肯答應。」 「你怎麼知道?」任清輝詫異問道。 「我雖只見過老爺子幾回,但他連下酒的菜和配菜的酒都挑,這樣的人,在傳授藝上,哪裡肯做半步的妥協。 「你倒是看得清楚。」清輝手撫長須說。 「哎呀!」司徒漠趕緊應道:「覺非造次了。」 「不,或許我們都比不上你,也或許我們都跟天爺太接近了。反而看不清楚真貌。」 「你們……是誰呀?」 「噢,不就是現在的我,和當年的文武判官嗎?天爺說文判官愛嘮叨,武判官嗜燒酒,一個可以陪他聊天,另一個可以伴他飲酒,偏偏都不算瞭解他,也接不了他的衣缽,倒是有個孩子。或許有那份資質。」 「哪個孩子?」 「寒瀟的。」 「他有孩子?」 「還不止一個。」 「後來呢?」 「全葬身火窟。」 「那個兇手,實在太殘忍了。」 「天爺為此始終自責。」 「老爺子?」雖然不曉得今日任清輝為什麼會跟他提到這許多,但司徒漠肯定自己並非不愛聽,相反的,他還想多知道一些呢!便緊追不捨的往下問。 「若非身藏珍寶,寒瀟不必白自送命,武判官必……噢,應該說不會消失無蹤,從此天爺的決心更加堅定,甚至不願再多見四派盟主。」 「什麼決心?」 「不再收徒的決心。」 「可惜呀!恩師,那天門一派的絕學,豈不就快要……」驚覺語意不祥,好像是在詛咒天山子一樣,司徒漠趕緊打住,不敢再往下講。 不過這倒提醒了任清輝一件事。「你看看我,大概真是年紀大了,竟一扯便到那麼遠的地方去。 「好聽得很,這些事,若非恩師提及,覺非恐怕無眾得知一、二。」 「知道了又如何?不過是更進一步感受到人心險惡,江湖詭計而已;天門派……怕是終將走上滅亡的道路,無法像武當或峨嵋那樣,傳世千古。」 「門派如人,自有天數,恩師又何必太過介懷,我看現今的老爺子說不定都比您看得開。」 「我……」清輝原本仿佛想要辯解兩句,隨即打消念頭,笑道:「你說的對,或許我真是想得太多了,只是每次一想到天爺他過人的武藝及抱負,就不免為他的後繼無人感到遺憾。任何一個人,看到自己一手調教出來的徒弟非但不同心協力,以光耀師門。反倒爭強鬥勝,同室操戈,一定也都會跟他一樣的心灰意冷吧!」 「其實他大可以把武判官找回來呀!」司徒漠有感而發。「聽您剛才一席話,我覺得老爺子找手下的眼光,似乎要勝過收徒弟許多,對了,恩師。」 「什麼?」 「您說您不知道那武判官的姓名,但其他人呢?還有老爺子,他們總聽過、看過這個人,想要找回他,應該不是件太困難的事。」 「覺非,你為何會進天門派來當差,我心下明白,也清楚你家的勢力。但,」他舉起手來,示意司徒漠不必辯解,讓他往下說:「武林有武林的規矩,比方說這一次的行動,天爺就希望依武林的方式來解決,至於武判……聽說他不像寒瀟,見過他的人不多,知道他姓名的,只有一、二人。」 「怎麼可能!」 「你覺得荒謬?」 「難道你認為合理?」 「這事……其實是有內情的。」他顯得欲言又止。 「恩師……」司徒漠想問。 卻被任清輝攔住。「有機會的話,你問問天爺吧!看他願不願意重提傷心往事。」 司徒漠是個聰明人,不會聽不懂他的話意,即刻應了聲:「是。」 「那我們繼續談剛剛被丫頭打斷的事,最遲在年前,我看他們就會一對了,覺非。」 「嗯?」他從任清輝手中接過一張帖子,卻不明所以。 「雲派給的。」 「羅雲?」 「正是。」 「為什麼?」 「說是賞菊大會。」 「太牽強了吧?」 「我們兩人的想法倒相同,卻又不能不到,我看這樣吧!你跟丫頭去一趟。」 「晴光?」 「讓她跟你去,你很驚訝?」 「是……有點。」 「算是一帖藥吧!看看能不能治治她的倔強,如果可以因而讓她認清真相,打道回府,那就更好了。」 「我也知道,但覺非……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而就算要拼上我這條老命,我也一定要力保你與丫頭安全。」 「總管!」 事情,當真已壞到這種地步? 「大小姐,你不吃飯嗎?」 「我爹呢?還有司徒呢?」晴光瞪住據案大嚼的月翔風問。 「並非每個人都像你這麼閑,你不知道嗎?」他夾起一塊羊肉放入口中咀嚼。 「我可以等他們忙完了,再一起吃。」 「真的不餓?這盤羊肉是廚房特別幫你準備的,為了去掉腥味,我知道他們頗費了一番功夫,你不趁熱吃,豈不有負美意。」 「你不是任大總管底征的小總管嗎?」晴光環起了手臂來,不客氣的指出:「怎麼有空吃飯?」 「因為我現下的任務是看牢你。」 「你!」她拍桌而起。 但月翔風卻文風不動,甚至連眼皮子都沒有抖上那麼一下,還喝了口湯。 「啊!真是鮮美,大小姐,想在華山上喝魚湯,可是簡單,你確定你真的不想喝?」 「月翔風!」 「小的在,大小姐有事吩咐?」 晴光覺得自己這輩子還沒有像現在這麼生氣過。也沒有這麼討厭過一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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