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齊萱 > 寒雨情濃照晴光 > |
| 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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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搶白,是連她的師父都一併罵上了,晴光氣苦,終於扭頭便走。 「總管,這……您……她……」司徒漠實在是拿這一對幾乎同樣倔強的父女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還不趕快跟去,她知道房間在哪裡?」 一語點醒夢中人,司徒漠趕緊快步離開,追晴光而去。 「唉!」任清輝則重笪歎了口氣,陷入太師椅中,覺得自己一下子老了十歲不止。 值此多事之秋,晴光跑來,教他這個老爹爹如何放心,又該怎麼安置——對,有個人可以托負。 對,就找他來。 兩天后的黃昏,司徒漠來到晴光居處外頭,剛跨過拱門,便聽見悠揚的琴音。 晴光向來多采多藝,只是平常不多表現,就說琴聲吧,自己好象已有一、兩年未曾聆賞了,難得她今日有此雅興,司徒漠當下便決定在外頭站一會兒,仔細傾聽。 想不到她不只彈,接下去還唱了起來。 愛妾不愛子,為問此何理? 棄官更棄妻,人情寧可已。 永訣泗水濱,遺言空在耳。 二載無朝昏,孤幃淚如冼。 婦人義從夫,一節誓生死。 江鄉感春殘,腸斷晚煙起。 西望太華峰,不知幾千里。 她將末句的「西望太華峰,不知幾千里。」唱了又唱,歌聲伴著琴音,悠悠渺渺,餘韻無窮,令司徒漠沉醉不已。 「司徒,你打算在外頭站多久?」 「啊!」 「啊什麼呀,」她推開門,像逮著惡作劇小孩的母親,既寬容又權威的問道:「是要喊我用晚膳了,對不?」 「女諸葛。」司徒漠豎起表達拇指贊道。 她笑了起來,「謬賞,要不要先進來喝杯茶,晚膳應該沒有這麼早開吧?」 「但是——」本想說孤男寡女,不宜共處一室,但晴光已率先入內,司徒漠也只得搖頭苦笑的跟進。 她一邊為他倒茶,一邊說:「司徒,你知不知道自己什麼都好,就只有一點不對。」 「哪一點不對?」他端起茶來,光聞了一下,再準備啜飲。 「腦袋呀!」 「說我腦袋不對?那我這人還有什麼好處可說?」 瞧他苦著一張臉,晴光笑得厲害。「籲!那一點不好而已嘛!何必如此緊張?」 「籲?」 「是呀!書讀多了,就重紮數,而且是過重的重。」 這下司徒漠也笑了起來,「我雖自幼時便認識了你,但拿捏分寸,份屬尊重。」 「果然像極了我爹,都是酸儒。」 「晴光!」他難掩震驚。 「玩笑、玩笑,別句句當真嘛!不然你的年紀輕輕,便處處像是我老爹,豈不可怕。」 「晴光。」這回可是無可奈何了。 「如此嚴肅的生活,你居然有辦法一過數年,真是服了你。」 「我該跟總管學習的地方還多得很,怎會無趣?」但他知道晴光不會喜歡聽這個,就改變話題說:「琴音與歌聲皆美,就是……」 「就是什麼?」 「說了你保證不生氣?」 「我像是那麼小器的人?」 「就是詞意慶蕭瑟了。」 晴光聞言,臉色果然為之一變。 「晴光……」司徒漠甚至站了起來。 「沒事,我沒生氣。」 「但是——」 「我真的沒有,」但臉部肌肉分明緊繃,最後她只好改口道:「好吧!就算我的心裡真的不舒服,惹我不快的人也不是你。」 「那是誰?」 「你真的不知?」晴光反問。 他隱約猜得到,但一位是他心儀的佳人,一位是他敬重的恩師,偏頗哪一邊都是他所不願意做的,乾脆沉從不語。 但晴光仍然明白了。「你果然曉得我那位備受冷澆的母親,在生前吃過多少苦。」 「但是晴光——」他還是忍不住想要為任清輝辯解兩句。 「司徒,小心!」晴光突然出手扯住他的袖肘,再用力一拉。 一枚飛刀削過他的臉旁,直中窗格。 「是誰?」晴光又驚又怒。 反倒是司徒漠顯得鎮靜,只有蒼白的臉色和狼狽的雙眸反映 出他複雜的心思。 「果然是個大美人,難怪咱們的司徒大俠會分心。」 這人是誰?竟粗魯至此? 「你胡說八道什麼?你——」 你什麼? 那雙眼睛,是幾天前在河面上出現過的殺手眼睛,也是令她此刻無法再往下責駡的主因。 「大小姐,我是來請你去用晚膳的,請。」 晴光只覺得他的聲音讓她發冷,但他的眼光卻又令她生熱,怎麼會這樣? 這個男人怎麼會在這裡?又怎麼會用這般嘲弄的口氣跟她說話? 他究竟是何方神聖? 第二章 「爹,我受不了了,請您收回成命,不要再讓那個……那個陰魂不散的鬼跟著我,行不行。」 司徒漠見她來勢洶洶,又看到任清輝渾身一震,握緊拳頭,立即起身。 「覺非,我們事情尚未談完,不是嗎?」 「但總管,我想晴光有話想跟您說。」 「她可以等到晚上再講。」 「不!我不能等,一時半刻都等不得。」 「哦!這世上好像只有你的事情才配稱為要事。」任清輝語帶譏刺的說。 「是您不好在先。」 「給我回房去!」清輝突然大聲喝道。 「爹!」 司徒漠眼見情勢不對,馬上催促晴光。「走,我幫你找來一把琴,正想等會我拿給你瞧呢,不如現在就先去看……」 「你留下。」是清輝的命令。然後揚聲:「翔風!」 「屬下一直在門外。」 「進來。」 一身灰衣的月翔風踏進門來,不看司徒漠,更不看在一旁跺腳的晴光,直接對清輝躬身。「總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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