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齊萱 > 寒雨情濃照晴光 > |
| 三 |
|
|
|
晴光看得目瞪口呆,這便是所謂的江湖險惡嗎? 「接下來就交給你們了。」他說話了,那聲音冷寂、漠然,偏偏……偏偏怎樣? 晴光眼睛繼續盯住扁舟上的動靜,那銀衣人蒙著面,只露出一雙眼睛,而那兩個人顯然懾於他的狠厲,一時之間呆若木雞,竟毫無反應。 「他身上有你們要的東西。」 這句話比上一句管用,那兩個人的手腳總算可以動了,開始往屍體移過去。 而銀衣人像是任務已達成,毋需再停留的模樣,馬上長身飛躍,驚得晴光輕呼一聲。 這定聲雖然輕薇,但銀衣人仍聽見了,一雙眼睛立刻朝聲源掃射過來,準確且犀利。 司徒漠本能的向前挺身,企圖護衛晴光,晴不禁卻被那雙顯露精光的眸子給牢牢的吸引住,完全無法移開視線,就好像方才分明聽見他的聲音冷肅,卻又難抑心弦顫動一樣。 短暫的對峙後,是銀衣人出乎他們意料之外的抽身,仿佛蜻蜒點水一般,他竟然可以在河面上彈跳飛躍,霎時便不見了蹤影。 船兒疾行,扁舟蕩漾,很快的,周圍便再陷入一片迷霧當中,讓剛剛發生的種種,恍如一場迷夢。 「司徒,我們……」 司徒漠當然猜得著她想問什麼。「不,不是一場夢。」 「但是,怎麼會……怎麼會……」發現自己全身微顫,才是吃驚。 「晴光。」司徒漠想要安撫她,卻又怕唐突造次。 她則趕緊強迫自己鎮靜下來,「我沒事,沒事,司徒。」 「什麼?」 「這便是所謂的江湖?」 「你放心,我會——」他差點就說出來了,說出好像也是直到剛剛才發現的心意,但是這回還是一樣沒有說完。 「船家。」晴光驀然揚聲,打斷了他的話頭。 「姑娘。」仿佛早已見慣血腥場面,從頭到尾連眉頭都沒皺上一下的中年船家躬身應道。 「加快船速,今天入夜前,我一定要趕抵岸頭。」 「這……」 「喏,賞給你。」晴光一出手,便是個結實的元寶。 船家不再多言了,隨即下令全速前進,務必達到晴光的要求。 「對了,」霧散之後,晴光才想起了一件事。「司徒,方才你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什麼事?」 「啊!那個。」 晴光原本還待下文,不料他卻嘎然而止。「司徒,哪個啊?」 「不重要,來日方長,要說還怕沒有機會嗎?」 明知道這大半是他的託辭,可是晴光仍接受了,畢竟現在的她也沒有心情、沒有時間、更沒有立場接受「什麼」呀! 於是她將話鋒一轉,刻意用活潑的語調說:「那好,慢慢再說吧!反正我們此去華山,也還有一段路程,你說要騎幾日的馬?」 雖然也不想倉卒表白,但她「同意」得如此乾脆,司徒漠還是有些失望。 「從洛陽轉潼關,再上馬走陸路,總也要走上三、五日。」 晴光聞言不語,光是盯住他看,直看到司徒漠心虛起來。 「怎……怎麼?我臉上或身上有什麼不對?」 「是心上的主意不對。」 這下司徒更像是做錯事的孩子,竟刷一聲漲紅了臉,無法言語,莫非晴光已看穿他的心思? 「我雖是女兒身,好歹也飛翔過幾年武,怎麼你把我看得那麼嬌弱,短短的路程竟要花上三、五日?」 原來……竟是自己想偏了,司徒漠不禁搖頭苦笑,看來是他自以為是,托大了。 「還是看不起我?」她已經有些惱怒。 「什——」司徒漠醒轉過來。「晴光,別生氣呀!你誤會了。」 「誤會?」 「是啊!你那一手鐵扇功夫,別人或許不知,但不時與你見面的我,怎會陌生,如何叫做『只習過幾年的武』?」 好話誰不愛聽,晴光自然無法例外,更何況司徒漠這番好話說的大半都是實話哩! 於是她立刻轉嗔為喜道:「哇!真是看不出來。」 「什麼?」 「你的好口才呀!司徒,告訴我。」 「告訴你什麼?」 「你在華山,有多少仰慕者?」 「說到哪兒去了!」司徒漠在心底說:晴光呀!晴光,你是真的不懂,還是佯裝不知? 他越閃躲,她越感興趣。「不肯做答,沒關係,等到了華山,一切就都明白了。」 「如何明白?」他也有心情笑談了。 「用自己的嘴巴問,用自己的耳朵聽,再用自己的眼睛看呀!」 他聞言笑了,舒暢且開懷。「好,真金不怕火煉,歡迎你看個夠。」 然而這個約定在抵達華山,與父親面對面後,便因場面混亂且「熱鬧」,而被她迅速的拋在腦後。 「覺非,」乍見女兒,任清輝臉上不見半絲歡喜,有的只是驚詫,他甚至不叫女兒,直接就喚司徒漠的名字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爹!」 清輝依舊不理會她。「覺非,我在問你話?」 「是我強迫司徒帶我來的,不幹他事。」 「你給我閉嘴!」他已幾近震怒。 「總管,請您息怒,聽我說。」司徒漠頗不忍心,連忙搶著要解釋。 「我是要聽你好好的說。」他總算坐了下來,卻仍看都不看女兒一眼。 「因為——」 「不用說了。」阻止他的,竟是晴光。 「你說什麼?」清輝終於瞪住女兒看,驀然警覺,半年多不見。這女兒似乎更美了,比之已過世多年的妻子少女時的姿態容顏,毫不遜色。 但她的脾氣呀!怎麼說完全不似母親,而與父親一樣的火爆呢? 該怪自己一向都把她當成兒子來教育嗎?現在悔悟,可是已晚? 「我說您不必再責駡司徒,我自己做的事,自己會承擔。」 對於父親複雜的心思,晴光絲毫不知,表現出來的態度,自然也就不馴,惹得任清輝更加生氣。」 「是嗎?你好象少說了一個字。」 「女兒不覺得自己有說錯什麼。」 「應該說你自己做錯的事,自己應該要負責,還敢嘴硬說沒有說錯。」 「原來爹爹這麼不想見到女兒。」 「我有這麼說嗎?」 乍見一線希望,晴光立刻把握住機會,改弦易張。「我或許有錯,爹爹或許真的不想見到女兒。但是,」她的聲調隨同心情激動、昂揚起來。「我想念爹爹,我是真的、真的很想見到您呀!」 司徒漠顯然受到了莫大的感動,尤其見她淚光隱隱,心下不禁更加不舍。 但任清輝卻仍是一臉的嚴峻,甚至在與女兒對峙半晌後。歎聲道:「怪我,都怪我寵壞了你,你根本不曉得此刻——」 原本幾近心灰意冷的晴光,在聽見「此刻」兩字,並捕捉到其中的無奈時,驀然燃起滿腔的希望。「現今果然不平——」 「覺非。」清輝打斷她的話頭喚道。 「總管。」 「送她到房間去。」 「爹!」這算什麼!變相的監禁?「您不可以軟禁我,您不可以——」 「你不是有一身的好功夫嗎?哪裡是我想關就關得住的,你要有這麼好關的話,你師父會管不住你,讓徒兒一路飛到這裡來?」 |
| 學達書庫(xuoda.com) |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