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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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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噓,」柏秋急急忙忙的哄道,「我的好夫人,你就別再嘀咕了,待會兒要是給女兒聽了去,那可怎麼辦才好?我看這樣吧,你們在這裡再多賞一會兒花,我出去看看。」 目送丈夫混進人潮中後,落梅便走向剛好默禱完的女兒,轉聲問道:「求了什麼?這百花節裡,求花好月圓是最准的。」 飛揚微微一笑說:「今晚是二月十五滿月時,又是花會,自然花好月圓囉,這也用得著求?」 落梅想想也是,不禁失笑道:「娘老了,你瞧娘胡塗的。」 想到這些年來,母親為自己所擔的心事,飛揚不由得頓生孺慕之情,遂握緊了落梅一雙手說:「娘才不老,娘永遠都是我們和爹心中的百花之花。」 「瞧你這張嘴甜的,」落梅被誇得眉飛色舞的嗔道,「怎麼就不肯分一點去甜甜你爹的心呢?你看他這幾天已率先放下身段,把淩府送來的禮中你可能喜歡的,全都送給你了,是不是?連你今天堅持穿寶藍絨衣來,他也沒有強迫你換上較為喜氣或粉嫩的彩裝,不是嗎?」 「是啊,娘。」飛揚已經不想再多說什麼了,反正今晚以後,她就要再度離開,下回想再與家人團聚,已不知又要等到何年何月,眼前……就多順著他們一點好了。「淩府送來的那匹馬,真的很駿,漂亮極了。」而她會堅持賽寶藍絨衣,也實在是因為她在裡頭已先穿了黑色的夜行衣,所以才會害怕若穿了其他顏色太淺的衣棠,會蓋不過去而露出了馬腳。 「你還沒告訴娘,究竟求了什麼哩?」見女兒露出難得一見的溫順模樣,落梅不禁更加嗔怨起沒有準時前來赴約的淩家人。飛揚的態度好不容易已略見鬆動,可不要換成那淩振橫生枝節才好。 「求這兒供奉的李耳保佑外公一切平安。」 「對啊,娘幾乎部忘了,那有沒有順便求他早日回來,好親自送你出閣呢?」 何必費事?飛揚在心底應道:反正我又不會嫁給淩振,而且外公也絕對不會喜歡淩振。「外公今年有六十五歲了吧,」嘴裡卻只是說,「他的平安與否、健康與否,要比什麼都來得更重要,是不是?娘。」 落梅聞言,立即點頭道:「是,你說得對。唉,距離上回有人說在藏北看到他,又已經過了一年多了,我也再來為他的平安燒灶香。」 望著母親執著虔誠祝禱的側影,飛揚的思緒幕然飄回遙遠的過去。 其實外公不會喜歡的孫婿人選,又何止是淩振呢?他根本就是除了「某一個人」以外,徹底排斥其他所有的可能啊。 偏偏那個人他…… 「飛揚?飛揚你在哪兒?快出來給外公看看啊,別嚇唬我了。」耳邊仿佛又響起了外公那夜焦灼的呼喚。 「我在廟後,外公。」飛揚悶著聲答道。 「飛揚!」樵叟馬上飛掠過去,扣住外孫女的雙肩,仔細端詳起來。「才一年多沒見,你又長高了。」 打扮成小廝模樣的飛揚挺一挺身子道:「我還要再長,最好長得像外公一樣高。」 「你這丫頭,」樵叟笑著揉揉她束起的頭髮說,「像外公這樣,一根竹竿似的,有什麼好看?」 「那也不能像娘和兩個姊姊那麼矮啊。」 「只要比例對,看起來不突兀,就是美。依我看啊,」樵叟故意左瞧瞧、右看看的說:「飛揚再長一個頭,像你爹那樣高最好,這麼一來,你就既有雲家精緻的五官,你外婆家細膩的肌膚,又有冷家高姚的身材,是個最完美的孩子了。」 「真的?」還不滿十五歲的飛揚其實仍孩子氣得很,聽到讚美的好話,自然雀躍歡喜。 但樵叟接下來回答的話,卻又像一盆兜頭淋下的冷水般,霎時澆熄了她所有的興致。 「當然是真的,而且那樣的高度,配如風也正好。」 「誰要配那自以為是的臭屠夫,外公,您別胡說了。」飛揚噘起了嘴說。 「臭屠夫?你是說如風嗎?」樵叟興味盎然,仿佛覺得這外號挺有趣似的。 「當然是他,滿手動物的血腥,不是屠夫是什麼?」 「原來我剛才真的沒有聽錯,你到過我們所在的右峰了。」 「唔,」飛揚言認不諱的說,「想給外公一個驚喜嘛。」 「我看是你忍不住想展現一下愈發精進了的輕功吧。」 「什麼都瞞不過外公,」飛揚巧笑倩兮的說,「怎麼樣?外公,我是不是已快練到『踏雪無痕』的境界,所以才會到已貼近你們了,才被您給聽到?」 「小丫頭,才給你三分顏色,就想開染坊了。」樵叟慈藹的笑道,「進步是有,但離這『踏雪無痕』嘛,可能還有段距離,不過依你的年紀來說,這也已經是難能可貴的了。而且剛剛我若不是跟如風正聊得興起,恐怕也不至於那麼耳鈍。」 「人家在損您的孫女,什麼正聊得興起。」 「就因為他那樣說,你就沉不住氣,所以才又跑回到左峰來?」 「是外公信上寫明要我在東嶽廟這裡等您的嘛,而且待會兒想下山去,也得從唯一有險道可通峰下的左峰下去啊。」 「哦?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聽話,會為了遵從外公的意思,不辭辛勞的在這兩座山峰間高來高去?」樵叟調侃她道。 「我就知道外公偏心,」飛揚不再掩飾心中所有的不服說,「是啦,『爺爺』是比『外公』動聽,也難怪有人會把獨門功夫傳授給他,而不讓自家人知道他離家一年多來,其實都身在這泊江畔的竇岡山上,根本沒有離開四川,甚至還想把人家根本『沒有興趣』的孫女硬塞給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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