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齊萱 > 癡情化作同心結 > |
三十六 |
|
「你找我爸爸和小哥談過?」桓竹忍不住出聲道:「而竟然都沒有人讓我知道?」 「那是我們商量後所做的決定。」 「商量什麼?決定什麼?」 於軒鎖緊眉頭,不曉得該不該說,深怕桓竹聽了會太傷心,但是── 「怎麼樣?到底是商量什麼?決定什麼?你不會是忽略了小節,這下編不出故事來了吧?」 「好,」於軒氣不過,便狠狠的往下說:「商量之後,我終於證實了「毒蛇」就是馮昌祥,令尊對於他竟然從事不法勾當深表震怒,說當年給他一筆款子,要他離開你,是希望他能正正當當的做事,想不到他不但誤入歧途,還幹起這種害人的勾當。」 「你騙人,如果昌祥真拿了我父親的錢,那他怎麼還需要跟船公司簽賣身契?」 「你以為他真上了遠洋漁船?那也是令尊要他離你越遠越好時,所開出來的條件之一啊。」 「不!」桓竹無法接受這樣殘酷的事實,而且……,這是事實嗎?「不可能的事,你騙人!你騙人!」 「我騙你?」于軒沖到床邊,拿起聽筒便往她手中一塞道:「你可以馬上打電話回去問令尊、問華維,看我說的是不是真話。」 「你明知道這個月我爸和小哥全到泰國去了!」一個去視察工廠,一個去搜集民俗藝品;桓竹氣他們私下會商,卻什麼都不肯讓她知道,好像把她當成小孩一樣,不禁衝口而出說:「而且我哪裡知道是不是你們事先都已串通好說辭,以便我問起時,正好拿來騙我、應付我!」 於軒足足看了她大約有兩、三分鐘之久,一句話也不說,看得桓竹覺得心酸,幾乎都要軟化下來,但轉念一想,卻又無法原諒他的蓄意隱瞞,不是早已講好彼此之間要開誠佈公的嗎?結果這麼一件大事,他卻從頭到尾都瞞著自己,以後她還得應付多少類似的事件呢?她受不了,依自己的個性,絕對會受不了! 「桓竹,他是個危險人物,你必須把他住的地方告訴我。」這也就是他一直不敢跟她說的主因,深怕略一閃失,就會傷害到她。 「好讓你再召警去捉他?再關他一輩子?」 「你這樣說,是明擺著不肯相信我,寧可相信他了?」於軒有些氣急敗壞的說。 「我不知道,」桓竹據實以答:「現在我真的不知道應該要相信誰,他說你搶走了他的財產,連他身上唯一僅有的懷錶都不肯放過;」想起昌祥手上那道長疤,她的四肢都要發軟。「而你說他是個毒販,是個泰國當局仍在追捕的危險分子,」桓竹抱住頭說:「於軒,從我們認識到現在,每隔幾個月,我好像就得因為你而接受一次打擊,坦白說,我怕透了這樣的生活,因為我永遠都不知道下一次要接受的是好事或壞事,」她望著他說:「真的,我很想相信你,我真的很想──」但有那麼多的疑點,那麼多的…… 「但你畢竟不肯相信我,」於軒站起來說:「你寧可包庇一個毒梟,也不願相信自己的丈夫。」 「不!不是這樣的,於軒……」若不是他的行為太過鬼祟,她又何至於不敢相信他? 「真的不是的話,就把他的藏匿處告訴我。」於軒十分堅持。 桓竹在考慮了半晌之後,還是搖了搖頭。「如果他真如你所說是個毒梟的話,那我要勸他出來自首,他不能一錯再錯。」昌祥的母親對她十分疼愛,為了她,自己也該盡這份心。 「到這個地步,你仍想要護著他?」於軒又生氣又傷心的說:「桓竹,打從知道有這個人的存在開始,他就一直是我們之間的一個影子,你到底還要讓這陰影存在多久?」最怕的就是告訴她後,她會護著馮昌祥,想不到最怕的事,偏偏就發生了。 「他不是我們之間的影子,你永遠保留退路的愛,才是我們夫妻間最大的陰影!」 「你!」於軒暴喝一聲:「我不管什麼陰影不陰影的,反正從現在開始,除非馮昌祥已經落網,否則你哪裡也不准去。」 桓竹驚詫不已的問道:「你說什麼?」 「你已經聽得很清楚了。」 「但是明天我已經約好要去看珀貞。」 「她想讓你看的話,可以自己到山上來。」于軒掛心妻子的安全問題,已經有點口 不擇言。 「你瘋了,於軒,這裡是我家,不是監牢。」 「很好,你既然記得這裡是你的家,那你應該也還記得我是你的丈夫,妻子聽從丈夫的話,天經地義。」於軒不肯死心的再問一遍:「桓竹,我最後再問你一次,毒蛇到底藏在哪裡?」 桓竹的心不禁起了劇烈的掙扎,到底要相信誰?到底該相信誰?她覺得自己好無助,好需要於軒的支持及幫忙,但就這麼略一遲疑,於軒已受到沉重的打擊。 「還是不肯出賣你的小情人?」他轉身往門口走去,雖力圖振作,卻仍覺得雙肩沉重。 桓竹就這樣看著他一步步的走出房門,心痛得發不出任何聲音來。 這一晚於軒又回到客房去睡,樓上樓下,一樣輾轉難眠。 冷戰的日子已經持續了三天,頭一天珀貞自己打電話來說她要產檢,由孝康陪著,請桓竹不必過去了。 桓竹當然知道是誰暗中搞的鬼。 第二天中午不到,成淵就帶了設計圖過來與她參詳明春的飾品草樣,一直盤旋到於軒下班了才離去,從兩個男人交換了然的眼神中,桓竹才赫然發現這又是於軒的「傑作」。 為什麼要把她關起來呢?她是他的妻子,不是他的囚犯啊!更何況撒謊的人如果真是昌祥,那於軒就更沒有限制她出外的道理,既不是賊,又何必心虛? 到了第三天,桓竹終於受不了了,平日要她待在家中絕無問題,但被迫待在家裡,與自願守在屋裡根本是兩回事,她渴望出去,即使只是沿著山路走一趟也好,總之她是不想再悶在屋裡了。 就在她套好球鞋,準備穿上米白色大衣出門時,電話突然鈴聲大作。 她和於軒都是「公私分明」的人,婚後便決議不裝電話答錄機,所以現在若想知道打電話來的人是誰,有什麼事,唯一的辦法就是走過去接起來聽。 桓竹在猶豫了半晌之後,終究選擇了後者。 「喂?」 「請問是歐于軒的太太嗎?」是個頗為焦灼的女聲,帶著些微的臺灣腔。 「是,我是,」桓竹應道:「請問你是──」 「歐太太,」那女人根本不讓她把話問完就忙著說:「你先生被我頭家撞到,現在已經送到國泰醫院去了,你快點來,快點啊!」 這電話沒頭沒腦的,桓竹的思緒一片混亂,剛想問清楚一些,對方已把電話掛了,於是桓竹再無暇多想,於軒受傷不比什麼都嚴重嗎? 他的刻意隱瞞、他的蓄意監禁,的確都很傷人,她甚至不曉得自己是不是他唯一合法的妻子,于軒既然不否認他認識那個泰國女人,她又曾打電話到家中來,那就表示兩個人的關係絕對非比……,想到這裡,心痛心酸的感受已足夠讓桓竹明白自己對丈夫的眷戀有多麼的深。 是唯一的妻子也罷,是妻子之一而已也好,至少現在人家通知的「歐太太」仍然是她,桓竹一邊飛奔下樓,一邊尋思著:我要和他好好的談,老天不會對我們如此殘忍,我愛他,不要再賭氣了,我受不了失去他的痛苦,我要告訴他我深愛的男人,從頭到尾一直都只有他一人而已,我不要再浪費任何的時間。 奔到馬路上,才想起沒打電話叫計程車,午後一點多,又是在寧靜的別墅區中,怎麼有車可攔?桓竹急得跺腳,正想返回屋裡叫車時,驀然瞥見從上頭開來一輛車子。 她不假思索的便伸手攔車,坐進去後急急忙忙道:「國泰醫院,麻煩你開快一點,我有急事。」 她的話聲尚未全落,車子已如箭般疾駛而出,桓竹心頭一震,想請他開慢一點時,那把帽子壓得低低的司機卻已轉過頭來打招呼。 「嗨,桓竹,我的駕駛技術不錯吧。」蒼白的面孔,黝黑的墨鏡。 桓竹被嚇得不禁尖叫一聲,「昌祥!你……你這是在幹什麼?」 「我想邀你到我那裡住段日子。」 桓竹急得扳動門把,可惜毫無動靜,她開始有些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了,一顆心不禁直往下墜。 「不必費事了,桓竹,若無充分的準備,我怎敢貿然行事呢?」說完便不再理會她,拿起行動電話來撥通後說:「蜘蛛,貨已到手,馬上通知歐於軒,一切按計畫行事,說我要美金兩千萬,還有那個懷錶,錢叫他全換成現鈔,對,跟他說他的妻子在我毒蛇手中。」 桓竹面色如紙,擔心於軒的反應要遠遠超過對自己安危的掛念。 毒蛇,望著已專心開起車來的昌祥,她只覺得心悸,原來他真是毒蛇!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