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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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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想想,她的說法的確也不能算錯,但……「換句話說,秀敏根本沒有特別愛雁田就是了。」 「或許吧,但看得出來她對你老闆也並非毫無眷戀,只說情勢逼人,她總不能完全不顧母親在家中的處境。」說到這裡,艾葭才想到要問:「一般不是姨太太較受寵嗎?」 「別人家的情形我不曉得,但在詹家,卻是小老婆娶的愈多,大老婆的地位愈高,講話也愈大聲。」 「如果因為自己的聽話,讓老爸得以和夫婿的舅舅攀上關係,進一步擴展他的企業版圖,甚至進而提升母親在家中的地位的話……」艾葭認識詹秀敏至今,這還是首度打心眼底佩服起她來。「詹秀敏挺會替母親設想的嘛。」 「你把她想得太無私、善良了。」 「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他俯視艾葭道:「今天不論秀敏做什麼決定,她最原始的出發點,必定都只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考量,世上少有完全不講條件的婚姻,尤其是稍微有點錢的所謂豪門子弟。」在說到最後那四個字時,他的譏刺口風已完全展露無遣。「只可憐了被當成一陣子小玩意兒的雁田。」 難怪他會要求續留德國一陣,不過那也表示他有心將傷養好,再回臺灣,得知來龍去脈後,對於他,詠浦反而完全放心了。 「不論他們之間的牽扯如何,恐怕我還是要很沒有良心的說一句:幸好有詹小姐發的這頓脾氣。」 詠浦當然明白她為什麼會這麼說。「是啊,是該謝謝她,若沒有她小姐上演的那出鬧劇,我們也相識不了。」 艾葭差點衝口而出:那可不一定,你一樣得護「老花」到我工作的美容沙龍去;想想不妥,過去都過去了,英雄不論出身,不是嗎?誰會喜歡老被他人重翻舊賬呢? 「這大概是她二十多年來,做對的少數事情之一。」 「你好像從頭就沒有喜歡過她?」 「是對於這些無所事事的大小姐們,向來就沒有什麼好感。」 「所以才會喜歡上我這個只是愛錢,而不是有錢的野丫頭嗎?」艾葭偏側著頭問他。 詠浦並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只說:「你是野丫頭嗎?怎麼我完全不覺得,只覺得跟你在一起愈久,認識你愈深,你帶給我的驚喜愈多。」 「真的嗎?」這些年來,為達到積存一定數目的錢的目標,幾乎放棄一切的艾葭,骨子裡畢竟仍是個愛聽好話,尤其是出自心愛之人口中的好話的妙齡女子,因此這時才會像個嘴饞的小孩在要糖吃般的說:「我帶給你什麼樣的驚喜過?」 「遠的暫且不論,就說從昨晚到現在好了,你竟然住在那麼小的房間裡。」 「但我的空間很大啊。」艾葭指著四周說:「其實當初桂姊也提議過讓我住最寬敞的主臥室,堆不完的貨,就搬到上頭來,是我自動表示要以住最小的那間,來換取使用這裡的,我……沒有辦法長期忍受完全密閉的房間。」 「為什麼?」 「因為我的家鄉……」她突然跳起來問:「你的杯子空了,要不要再來一杯咖啡?」 她的話好像只講了一半,不,是才起了個頭,不過詠浦向來沒有強人所難的毛病,寧可相信水到渠成,時候到了,該知道的事,他自然就會得著消息。 「好。」索性接下去陳述她的優點:「你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昨晚沒見到你睡,今早卻也不見你露出一絲疲態。」 「請叫我「咖啡精靈」。」艾葭突然冒出一句話來,讓詠浦咬著松餅當場愣住,逗得她哈哈大笑。 「拜託,別讓我覺得自己和你有代溝,行不行?」 「跟你開玩笑的,其實我有睡啦,睡在隔壁的貯藏室裡,只不過我這個人向來遲睡,又比你早二十分鐘起來,才給你我好像徹夜未眠的感覺。」 「才睡這樣,夠嗎?」 「放心,我補眠的功夫一流,而且隨時隨地,能睡就睡,有一次我甚至在沙龍裡的樓梯上睡著。」 「不會吧!」詠浦駭笑。 「誰跟你開玩笑,千真萬確,從此以後,我在哪裡就多了個外號。」 「什麼?」 「蛇魔女,除了蛇之外,還有哪種動物可以隨著樓梯凹凸變形?」 「真是敗給你了,還有啊,這手綴補的功夫那裡學的?」詠浦拉拉褲管。 「那還需要學嗎?」艾葭瞪大了眼睛問:「我從小就會,用不著學啊。」 從小就會?為什麼從小就會?詠浦想問,但艾葭已搶先將咖啡杯遞給他,並且接下去說:「有人天生手巧,有人女紅差一點,連穿根針都會滿身大汗,沒什麼;其實縫補衣服對我來說,還是小時候做過最簡單的事。」 「另外還有更困難的?」 「當然有。」 「比如說?」 艾葭的臉上閃過瞬間的遲疑,但隨即接下去說:「松餅吃完了?」 詠浦拍拍平坦的肚子。「嗯,飽得很。」 「那就可以講給你聽,我小時候做過最辛苦的事。」她反手支住陽臺欄杆,慢條斯理的說:「是清洗屠宰場的豬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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