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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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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見過以後,就沒當初給我修書時那麼操心了吧?」楚楚請他在廳內幾旁坐下。「喝杯花茶?」 他先將鶡冠小心放好,才落座道:「正想跟你要呢;公瑾的傷看來是已無礙,但我仍想聽聽你的診斷。」 「箭無毒,傷不重,」楚楚言簡意賅的奉上花茶,並安端木愷的心。「就怕他一心求勝,想盡快攻下江陵,而不肯臥床多休息幾日,等傷完全痊癒後再戰。」「早料到他必會如此。」 「所以你才會兼程趕來?」 「不然你以為我捨得離開即將為樁兒添弟弟或妹妹的嬌妻?」端木愷一談起妻子,神情立刻變得溫柔至極。「你呀,再不回來,小心樁兒就要改口叫飛霜為母親,而不僅是乾娘了。」 聽了之後,楚楚自是急急忙忙的問起兒子這三個月來的種種,並再三感謝端木愷夫妻倆的費心。「我原本是想將樁兒托給令堂的,想不到我們的浪子突然開竅回頭,讓我家樁兒因而多了個娘疼,端木,你還真是挑對了時間開眼。」 端木愷保持他一貫的瀟灑意態,放懷大笑。「想取笑我?無妨,反正飛霜的確是我此生的瑰寶,若不懂得愛惜她,那我可就真是天字第一號大傻瓜了。」 看他拈著金冠上的鶡尾專注把玩的模樣,楚楚不禁笑歎道:「這鶡冠必是飛霜親自為你打理的吧?去年底程普老將軍跟我說你有個女軍師在身旁協助時,我還誤以為是位姓『呂』的智囊人員,怎麼也想不到我們的端木將軍在上戰場廝殺時,身邊竟然還會有女相伴,更想不到那個能文能武、既會唱歌,又會出點子的女軍師,竟然便是幼時與我初識時,就一心想做漂亮新娘的小小蝶衣。」 「她委實多才多藝,是不?」端木愷聽人讚美妻子,簡直比聽到別人褒獎自己還樂。「還有誰想得到,另外一個與你們在幼時曾互相救助扶持過的難友,竟會是曹賊身邊的大將之一——夏侯猛之妻。」 「夏侯猛?」楚楚凝神思索。「我聽說過這個人……是深受曹操倚重的夏侯家族中,最年輕的將領,對不?」 「正是。」 「蟬風嫁的人是他?」楚楚驚歎。「上回飛霜怎麼沒有告訴我?」 「飛霜當時一聽說你根本沒有興趣與她共事一夫,早樂翻了天,哪裡還顧得及其他的瑣事。」 「你少揶揄我們姊妹倆了,你端木寒衣心中只有她一人,有哪個女人會笨到去做徒勞無功的事。」 「尤其是芳心也分明另有所屬的你,」端木愷笑問:「對了,那飛霜大概也忘了告訴你,迎桐是東北元菟郡的女太守吧?女太守配鎮潭將軍,他們那對夫妻的頭銜可真是顯赫。」 元菟郡太守!楚楚正企圖捕捉腦中一個飄忽的意念時,端木愷已經又說:「至於你剛剛說我打仗時『竟然』還偕佳人為伴,告訴你,劉豫州帳下還有個比找更誇張的人,不但帶了女兒過來,且走失了她,後來不是幸好被你救去嗎?」 說到這裡,他突然歎了口氣。「世事多變,我怎麼也想不到,當年我們三人各懷互異心態一起去參加桑迎桐所舉辦的比武招親,因互相欣賞而私下惺惺相借,但現在為了各異的政治立場,表面上,恐怕仍不得不針鋒相對。」 雖然有許多疑惑待解,但楚楚仍不忘先問:「所謂互異的政治立場,是指這次的荊州問題?」 「嗯,荊州共有七郡,赤壁、烏林一役後,劉備先是運用他的老手法,形式上上表給天子,推薦劉表的長子劉琦做荊州刺史,隨即又派兵遣將,以劉琦的名義,用武力徵詢零陵、桂陽、武陵、長沙四個郡太守的態度,結果那四位太守雖先後都表示願意歸順,但劉備仍以桂陽太守趙范不甚可靠,而把他給撤了,換上了趙雲。」 「換句話說,眼前劉豫州已獨佔四郡。」 「不錯,他後來且在劉琦病故以後,叫部下公推他為荊州牧,便宜全教他占盡,公瑾反為攻打曹仁而受傷,天下哪有這般道理?」 這些年來,楚楚雖然自認為江東人,但現在與迎柏已有了百年之約,立場委實尷尬,便避重就輕的問:「如今江陵已差不多快攻下了吧?」 「城池堅固、糧食充足,曹仁又死命效忠曹賊,力求有所表現,委實並不易攻,而他這回原本還想趁公瑾箭傷,一舉攻出城外。」 「我聽說了,偏將軍他在被流失射傷後,曾因疼痛難忍而伏鞍回營,本已臥床休息,卻又因曹仁勤兵叫陣,而不得不忍著創痛,起來巡視各營,激勵將士,曹仁見後,方知無機可乘,才領兵退回城中去,但也正是因為如此,他的箭傷才會至今未愈,」說到這裡,楚楚不禁搖頭歎道:「昨日我也見到特地趕過來照顧他的小喬夫人了,你們男人哪,一旦上了戰場,個個便均像得了健忘症似的,除了打贏之外,什麼都忘得一乾二淨。」 「誰說的?」端木愷自有他個人獨特的見解。「正因為記得太多、念得太牢、心系所敬、所護及所愛,我們才會奮不顧身,一次又一次的上戰場。」 「現在的你,我相信確是如此。」 「什麼意思?」 「聽說前些日子,曹操曾想用勸說的方式,使偏將軍歸順于他,特派蔣幹前來江陵見偏將軍,這事你想必知曉?」楚楚卻沒有馬上回答他,反而問道。 「當然清楚,公瑾深知他的來意,一見面即予以點明,雖然蔣幹立刻否認,公瑾仍笑說:『我雖然不及師曠的耳朵那樣聰靈,但聞弦音,猶能知雅意。』」 「他的耳朵不及師曠聰靈?偏將軍也太過謙虛了,只是那蔣幹也實在太不知死心,偏要等過了幾天,偏將軍設宴款待他,請他參觀軍營隊列和倉庫軍資,就是不同他談軍旅之爭,再明確表態說:『大丈夫處世,遇知己之主,外托君臣之義,內結骨肉之恩,言行計從,褔褔共之。即使蘇秦、張儀那樣的說客再出世前來,也是說動不了我的,這哪是足下所能做到的呢?』後,才無言以對,回去跟曹操報告說:『周瑜雅量高致,非言辭所能離間。』」 「連公瑾也妄想招降,曹操那奸賊,當真是被一些沒骨氣的降將降臣,降出了癮頭。」端木愷嘲弄道。 「荊州物富民豐,又居扼要,自是人人想爭,如今劉豫州得四郡,吳侯及曹操各得一個半郡,你都深感不服了,曹操又豈會善罷甘休?」 「曹賊南下侵略,本是寸土皆無,現在還讓他占去南陽及半個南郡,已是大大的便宜,反觀我方,出了大力、傾盡大軍,卻只得到江夏與半個南郡,不是冤枉到家,是什?」 楚楚深深看了他一眼後說:「你委實已跟過去那個雖與偏將軍情同手足,但上得戰場仍大半是為了求取刺激的揚威中郎將大大不同,現在我相信你每打一場仗,其中有一主要原因,是為了守衛親人而打的了。」她到這時,才算回答了端木愷先前的問題,接下去再問:「對了,你剛剛說你們『三人』曾一起去參加桑迎桐舉辦的比武招親,那是怎麼一回事,又是哪三人?」 「夏侯猛、我和森迎柏。」 楚楚愣了一下,心思隨即活絡的轉動起來,而在這段時間內,端木愷早已把當年三人「不打不相識」的過程,全部講給了她聽。 「我果然沒猜錯,」楚楚再開口時的聲音已因激動而顯得有些沙啞。「他們果然是兄妹。」 「什麼人果然是兄妹?」 「迎柏與蟬風,也就是迎桐,他們果然是兄妹。」 「森迎柏確是桑迎桐的兄長,他們——」端木愷猛然打住。「等一下,你見過森迎柏?」 楚楚頷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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