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七巧 > 紅豆餅女孩 | 上頁 下頁
二十八


  「彩虹,我剛才超不爽的,可是我忍住沒直接發火,找了無人的地方,對手機錄音罵了一頓做宣洩,那部分的錄音隨後會消掉,而這是要給你的紀錄,讓你知道我第一次沒當場發脾氣。」

  「彩虹,這是第二次,我忍住沒罵人。就算對新來的助理很多不滿,我還是試著放低標準,儘量不苛求……除了你,沒有人能達到我的要求。」

  「彩虹,這是我第十一次忍住沒發飆,雖然我還是很生氣、很不爽,不過我一直學習收斂,等我忍耐到一百次沒真正在大家面前發脾氣、耍任性時,我就可以去把你找回來。」

  「一百次有點久,五十次就好。那個新助理泡的紅茶難喝死了,我只想你泡的。」

  吳彩虹握著王子靳的手機,聆聽裡面所紀錄一則又一則的錄音,眼眶泛紅,鼻頭酸楚。

  她仔細地聆聽,聽到他第五十回的宣言——

  「彩虹,今天是我第五十次忍住情緒沒發脾氣,原來忍耐會有進步的,以前一天至少得錄下兩三次,到後來甚至兩三天才錄一次。」

  「雖要慶倖我管理脾氣有成,不過也害我無法更快去找你,現在終於累積到五十次,我終於有信心去向你認錯,告訴你,我是可以改變的。」

  聽到這,吳彩虹早已淚流滿面。

  雖然他終究還是沒能控制自己的火爆脾氣,再度跟她見面後,忘了要誠心誠意認錯道歉,還因誤解又大發春霆了。

  原本對他的行為感到不可思議,可在聽完他自我訓練了兩個月,隱忍住五十次沒在眾人面前發火抱怨的修練,那一則則向她報告的紀錄,教她感動又訝異。

  以他個性,要他忍著一兩回怒氣不發作,已是不可能辦到的事,他卻能持續隱忍五十回,簡直是不可思議的奇跡。

  而心性高傲的他願意去思考如何改變自我,那更是難能可貴的事。

  儘管,他的修行到頭來仍輕易就被自己攻破,可她已對他有很大的改觀,沒想到他能為她做到這種地步。

  難道……他其實是在乎她的?並非是被她拋棄感到自尊受損,才來找她麻煩,刻意惡言相向?

  王子靳開始在吳家外面站崗。

  正確來說,他只是坐在車子裡,透過擋風玻璃緊盯吳家的門,等待吳彩虹出來。

  吳彩虹早上起來跟家人用完餐後,才打算再陪父親一起去田裡幫忙,正要踏出家門,卻見對面停了輛房車,王子靳人就在車裡,她一時不知如何面對,只能轉身進屋,告知父親、兄長她今天想留在家。

  吳父和吳國偉並沒特別注意停在對面的房車,更不知裡頭有人,因此不疑有他的開著自家小貨車便往果園去了。

  吳彩虹雖回到樓上待在房間看漫畫,但其實心有旁騖,每隔一段時間就認不住走到陽臺,偷偷觀望樓下那輛銀灰色房車。

  他的車一直停在那裡,隱約能透過深色隔熱玻璃,看見他左手肘撐在車窗框、支著額頭的身影。

  她眉頭一攏,開始感到不放心。

  雖說待在車裡的他一定持續開著冷氣,但這正中午的炎熱酷夏,肯定仍熾熱難受,而他最怕熱、怕流汗,又怎會這樣屈就在猶如烤箱的車裡度過一上午?

  他早餐有吃嗎?是幾點就在那裡等了?他是在等她主動找他說話嗎?

  中午時分,再度前往二樓陽臺觀望車子動靜的吳彩虹,益發擔心起來。

  這寺,聽到樓下傳來母親喊她吃飯的聲音,她轉身下樓。

  「彩虹,你有沒有看到對面停的那輛銀灰色車子?我早上出門買菜,回來時還在,車裡的人不知是在等誰?坐在裡面吹冷氣吹一上午,不知要浪費多少油錢呐?」吳母納悶說,對這怪異情景很好奇。

  她只在出門及返家時偷瞧那車子,隱約看到駕駛座上是個戴墨鏡的男人,而會認定對方沒熄火一直開著冷氣,是因這種大熱天,若沒開冷氣還在車裡待那麼久,早被烘曬成人幹了。

  吳彩虹一度想開口,告知母親對方正是他們昨天談論的對象,卻突然有些躊躇,一時說不出口。

  她其實不知道該拿一直等在那裡的他怎麼辦,是希望他放棄離開,或該去聽他說幾句話?

  儘管他蠻橫霸道的言行一再傷了她,可她無法真正怨恨他,尤其在聽過他的手機錄音留言後,其實已氣消大半了。

  只是她不希望自己太過心軟,輕易就向他言和,她還是想表達對他的抗議,才選擇暫時不理他。

  只不過見他將自己關在狹窄的車內,感覺像在自我懲罰,她不禁心疼不舍,有些拿他沒轍。

  午飯後她再度上樓,待在陽臺觀察,而車裡的人依然豪無動靜。

  現在都一點半了,他竟然也沒打算下車去吃午餐,該不會真要絕食靜坐吧?

  她心口微微一抽,思忖著車裡的他有沒有多喝水補充水分啊?

  她愈來愈無法硬下心腸作勢不管,正考慮要下樓找他,忽地看見駕駛座上,原本只是一手支額頭的他,驀然整個上身趴在方向盤上。

  她心一驚,急忙慌張地奔下樓,顧不得腳上還穿著室內拖鞋就直接沖到對街的車旁。

  近距離透過擋風玻璃看見趴在方向盤的他,感覺不太對勁,她手急敲車窗。

  原本閉著眼,神情痛苦的王子靳,一聽到聲響緩緩抬頭觀看,一見是她,他瞠眸愣住。

  因她昨日怒聲說不想再見到他,即使很想好好向她道歉,他也不敢直接上門找她,只能一大早等在她家門外,等她出門再跟她談談。

  或者,等到她願意主動上前對他開口,就算是怒聲怨罵,他也會欣然領受。

  他降下車窗,對她強牽起一抹笑意,才想開口說什麼,她已心急地問——

  「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她蹙眉問得憂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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