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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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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屈打成招,眼神交戰,他大敗。但是她不是情願的,她不是情願的,她絕對不是情願的! 祜澤坐到床榻前,她還在一邊使勁地搖頭。有這麼不情願嗎? 可是她越是不想接近他,越是躲著他,他便越想待在她的身邊,越是想拉近……這樣令人恐慌的遙遙距離,「過來。」他拍了拍身邊的軟床,「你……你剛才跟亭兒……」 「啊?」 「沒什麼。」話到嘴邊,看見她一臉純真,不由放寬了心,玉顏也從容了幾分,「亭兒有好好伺候你嗎?」 「有啊,亭兒推拿的技術真不是蓋的。我用這個身體還不太習慣,老覺得渾身不對勁,剛才亭兒幫我揉額兩下,再用腳踩了踩穴位,頓時輕鬆了不少呢。推拿可以活絡筋骨,理氣血順經絡,你也可以試試啊。」 讓她說句話,她都要把自己老底掀出來而不自知,「聽你這麼一說,我還真想試試了。不過……」 「別不過啦,我去找亭兒來。」 祜澤微微一笑,扣住她的手腕,「不需要亭兒,有你就可以了。」他撩開衣袍,躺到床上去,雙眸輕輕闔上,神情全然放鬆。 這個時候,就算韓正浩對他為所欲為,他都不會反抗吧…… 「呃……」 「怎麼了?」祜澤掀開雙眸,如星的眸子溫柔地望著她。 有那麼一種錯覺,她好像回到了還是君夭桃的時候。記憶中的男子有一雙深情繾綣的烏眸,她往桃林深處尋花尋不到,一回首,便望見他的烏眸裡開滿了灼灼其華的花瓣。 就此戀上,死了也心甘情願。可是她真的死了……為什麼要這樣對她?她幾乎要脫口問出。 其實說什麼死了也心甘情願,她是真的有怨恨的,她並非心甘情願。即使喝了孟婆湯飲盡了忘情水,這恨,依舊濃烈。 這心,就算沒有七情六欲的控制,也依舊會疼。 軟唇上輕輕貼來兩片溫暖的唇瓣,大掌眷戀地撫摸著她的臉頰,他在她耳畔低語:「你為此心痛,我卻為了你的心痛而快樂。」他怕她來尋仇,整日尋思著要怎麼對付她,可是當他發現原來她忘了一切,不恨他,也不愛他,兩人的糾葛淺了無緣了,他因此怕了…… 「你說什麼?」她回過神來,那溫潤的朱唇已經離開她的嘴邊。 「我說,你拖拖拉拉的,是不是不想服侍本王?」 「……」心不甘情不願地,一腳踩在祜澤的背上。 我踩死你,我踩死你,我踩死你! 轉念一想,普天之下,能把臭腳丫子踩在皇帝身上的,恐怕只此一家別無分號了吧。如此想了想,她還頗有幾分的得意了。 偷眼瞟了瞟祜澤,他老人家正閉目養神,享受得很。朱唇流蘇,引人遐思。韓正浩心跳了跳,剛才那一吻她並非不知情……只是見祜澤表現得那般鎮定,好像兩人只是擦唇而過,並未有什麼不妥。 真的沒有不妥嗎? 他現在可是如假包換堂堂正正有棍一族啊。 「殿下……」小心翼翼地喚了喚,祜澤沒有反應,闔著眼,神態安詳,好像已經進入淺眠中。這傢伙,看來是真的很享受她的服務了。才不便宜了他。韓正浩踩得腳酸,於是躡手躡腳地爬到床的另一側,才一躺下,便發現不對勁。祜澤的臉正對著她,雖然她兩眼緊閉,努力催眠自己,但還是睡不著。一道灼熱的視線緊迫地盯著他,她倏地睜開眼,祜澤睡得正熟,難不成是她錯覺了? 她摸了摸鼻子,翻身以背對著祜澤。不知過了多久,模模糊糊間身上多了些重量,她睜開困乏的雙眼,一瞧頓時嚇出一身冷汗,祜澤整個人貼在她背上,一手橫跨過她的腰際正暖暖地包著她略顯冰涼的手。 「有沒有搞錯?」她小聲地抱怨,皺著臉從祜澤的懷裡慢慢地脫了出來,另一隻手想撥開祜澤的大掌,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 乾脆一巴掌拍醒他算了。韓正浩微慍。 「小桃……」飽含深情的一語從朱唇邊不經意逸了出來。 她陡然心驚。夭——爹爹取「夭」字是因為《詩·周南·桃夭》有曰:桃之夭夭,灼灼其華。此夭為茂盛繁榮的意思。《詩·檜風·隰有萇楚》有夭之沃沃,樂子之無知。此夭意為稚幼,夭與么同音,所以他喚君夭桃為小桃乃是昵稱。 哥哥曾說,全天下只有世子一人才敢喚她小桃。因為她長大以後便是他的妻子,一國之母,天下人皆要對她俯首稱臣。而他會是她的夫君,她無論是國母,還是今日的千金,在世子眼裡,都只不過是他的小桃子罷了。 「羅帶同心結未成。江頭潮已平。」當年他教君夭桃的詩句,她還記得幾句?人死兩茫茫,說過的童言稚語偶爾如煙花閃過她的心頭,也是瞬間即逝,她對他的感情其實已經很淡很淡了。 手背上的溫度燙人,韓正浩右手輕輕一拂,兩人交握的雙手便被柔軟的粉色光芒包圍。 「開桃花了……」上古四大凶獸之一的饕餮仰首看見平地而起的神木錯落有致,佔據了荒蕪的山頭,淡淡的仙氣聚攏,一時將沖天妖氣驅散了不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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