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七海 > 愛上金眸惡魔 | 上頁 下頁 |
| 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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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再也支撐不住了,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極限,龔日冕鬆開了想要一直緊緊抱住的身體,搖晃著向後面倒下去。 身體撞到地面的痛楚感覺不到,血液流出來的粘稠感覺不到,甚至連努力睜開的眼睛也看不到他驚慌的容顏。惟一知道的,就是快速抱起自己、將自己拖離冰冷的溫熱大手,以及其他人焦急地制止男人的聲音。 之後,就是意識的虛無。 一望無際的鬱金香花園裡,白色的裙子飛揚。 優雅賢靜的女子坐在花叢中,靜靜地看著湛藍得幾乎要將人吞噬進去的天空,唇邊勾起淡淡的笑意。風很溫柔,似情人溫柔的手撫摸著她的面頰,也讓她原本就溫柔如水的眸子更加溫柔。 風調皮地翻動著她手中的書頁,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在這格外寂靜的午後,顯得更加悠閒。日光溫暖,籠罩在身上是難以言喻的舒適,舒服到讓人幾乎昏睡過去。 「……媽媽,你可以陪我玩嗎?」 長相可愛仿佛天使的小男孩慢慢走到女子身邊,攪動的手指充分顯示出了他的不安。女子沒有回答,只是微笑著將美麗的容顏轉過來,看向自己懷胎十月生出來的孩子,而所有的溫柔也在視線相對的一瞬間被打得支離破碎。 「呀呀,不要靠近我!惡魔……惡魔……」 一揮手將孩子推到身後的花叢裡,淹沒一切的黃色鬱金香之海在他的金眸中晃動。眼淚流了出來,因為面前生育了自己的女人討厭自己。究竟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情,為什麼媽媽會討厭自己,這一點讓小男孩十分不解。 看著哭著鬧著被僕人拉下去的婦人,小男孩還是呆呆地坐在花叢裡,沒有人去扶,也沒有人去搭理他。他就像是這個世界的不速之客,沒有一個人歡迎他。 孤獨、寂寞、傷心,種種情緒堆積,積壓著他稚嫩的心靈,直到一方疊得整整齊齊的手帕遞到他面前才煙消雲散。一抬頭,和自己同齡的孩子的笑臉就在眼前,溫柔的笑容在身後透過來的金色陽光映照下,漂亮到讓人目瞪口呆的地步。 「少爺,你在這裡做什麼?」 清雅的聲音問著他,隨後伸出手來將他拉起,看著他淚流滿面,輕柔地用手絹擦拭著。這孩子的身上總有著陽光的味道……面對著這個同年的護衛,小男孩總有種目眩神迷的感覺,情不自禁地抓住對方擦拭著自己額頭的手腕,眼睛紅紅地追問著:「為什麼你不害怕我?」 「我為什麼要害怕你?」對面的笑臉溫和,反手握住他的手指。 「因為我的眼睛是金色的……他們說我是不吉祥的孩子,是……惡魔……」小小聲說出傷害自己的話,剛剛擦拭乾淨的眼淚再度湧了出來,「連媽媽都討厭我……還叫我滾開,我……我……只是沒有人喜歡,沒有人要的孩子罷了……」 「怎麼會呢?」那雙和笑臉一樣溫柔的手包住了自己的手,溫暖從那上面傳了過來,無法忽略。黑色的自己不知道嚮往了多久的眼眸毫不避諱地看著別人避之惟恐不及的金眸,少年用著堅定得無法忽略的稚嫩童聲許下一生一世的諾言:「我會一直陪著你的,直到我的生命消逝。」 似乎做了好久以前的夢。 莫金鬱微微睜開金眸,感覺到外面陽光刺目反射性地閉了起來,等過了一會兒才又慢慢睜開。轉動眼珠,映人眼簾的是再熟悉不過的吊燈、書櫃,壁紙的顏色是自己最喜歡的乳白,除此以外還有看書時隨風飄蕩的白色紗簾。 這裡,是自己的房間? 茫然地意識到這一點,他腦中的指針稍微停頓了一下,然後又立刻行走起來。倒轉著,回想著自己怎麼會在房間裡清醒這件事,等到回憶起染滿鮮血的手指在眼前垂下的瞬間,臉色開始發白。「嘩啦」一聲掀起身上蓋的薄被,因為動作過大而將床頭櫃上的水杯碰到了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後就此身亡。 「金鬱。你怎麼了?」 隨著破碎的聲音,大門也被粗魯地打開,模樣美麗的顧紫芋沖了進來,看到掙扎著起身的莫金郁完全無礙才松了一口氣。 「我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情呢。」喃喃地說著這樣的話,他彎身撿起了地上的碎片,「你終於醒過來了,你足足睡了兩天呢。雖然醫生說沒有什麼大礙,但是你一直不停地睡下去,想想還真是可怕啊!」 「我……發生了什麼事?」感覺到身體沒有什麼怪異的地方,而只是久睡過後的疲軟而已,莫金鬱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睡了這麼長時間,不過現在重要的不是這個吧?他一把抓住顧紫芋拖在背後結成一束的髮辮,迫不及待地詢問還殘存著的記憶,「日冕呢?日冕發生什麼事情了?我記得他……他滿手是血……我……」 「啊啊,你還記得啊!不過你放心吧,日冕沒什麼大礙。」不滿地從他手中把辮子拽回來,顧紫芋將手中的碎片丟到一邊的垃圾桶,皺著眉頭看著顯然已經什麼都不記得卻闖了超級大禍的傢伙。看到莫金鬱因為自己的話松了一口氣,才接著往下說,「你呀,真不知道應該說你什麼才好。你這個人,平時在我們中間也算是比較冷靜的了,但是誰也想不到你發起狂來居然這麼恐怖。日冕被那個男人軋傷還拼命拖著你不讓你傷人,你這傢伙卻不顧他的傷勢只想著要那個男人的命。你知不知道在那種大庭廣眾,一幫人圍觀的情況下殺人是絕對逃不了的,發狂也要分場合嘛!」 對了,自己當時腦袋一片空白,只想著如何殺死那個男人。莫金鬱摸著逐漸回憶起當初情形的頭,就是因為他傷害了日冕自己才會那麼瘋狂。日冕,可是日冕阻止自己的時候卻什麼也聽不見、什麼也看不見,如果日冕他……他有什麼不測的話,那自己又該怎麼辦? 「因為我們趕到的時候就是日冕摔倒的時候,所以才來得及抱日冕去醫院,也來得及制止你發狂。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們剛剛制止了你,莫家的人就來了,然後馬上從我們手中把日冕搶走,直到昨天才通知心急如焚的我們他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只是需要靜靜修養而已。動作那麼迅速,簡直就像是在旁邊監視你們的所作所為一般。」 莫金鬱心中一凜,拳頭握緊。 「這是當然的……」他喃喃地說出所知道的事實,也是自己長久以來的生活方式,滿是怨恨,「他們本來就不同意讓我一個人出來生活,哪怕莫家對我是無邊的地獄。他們派日冕跟在我身邊監視我,知道我絕對不會狠下心來將他趕回去……日冕一邊在我身邊,一邊將所有的情況彙報給他們,他們就好像無時無刻不在看著我一樣……就好像無數隻眼睛一直一直看著我,監視著我,沒有隱私,什麼都沒有。無論是歡樂的、悲傷的,他們全都知道,那個男人全都知道。」 顫抖著聲音不知道應該是哭還是笑,眼看著莫金鬱的情緒激動起來,顧紫芋輕輕歎了口氣,將死黨擁入懷中,輕輕拍著後背安慰著。其實他們每個人的情況都差不多,基本上都是什麼大企業或者是大家族的繼承人,幸福點的還就只有狄赤鳶那個懶散的傢伙了。所以說好聽點是格外受重視,難聽點那就簡直和監視沒什麼兩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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