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咪養成計劃(22)_七海

二十二

　　「……老……師？」腳步釘在原地，身體無法動彈，藍音目瞪口呆地看著神色冷然的她，還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狀況。

　　喘著氣，無法控制自己氣息平穩，曲天晴咬著牙，強迫想逃離的視線努力盯著他，用氣勢壓倒他。

　　「別開玩笑了，你只是個剛滿十八歲的男孩子，沒有步入社會，不懂得人情冷暖，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什麼挫折都沒有遇到過，還好意思說什麼愛我？只是口頭上說說的感情，你以為別人會相信嗎？什麼都不懂的小鬼…等過五年以後再來吧！」匆匆忙忙地吼完這些話，她閉上眼睛沖上樓梯。身後隱約聽到雨落下的聲音，以及自己快要炸裂的心跳聲。

　　沒有多想也不敢回頭看他的表情，相信他那麼單純的孩子一定不會發現自己隱藏下的真心，顫抖著掏出大門的鑰匙，開了門之後將門重重地撞上，不停地喘息著。

　　「喵……」小貓發出小小的聲音，慢慢搖擺著身體蹭上了她的褲腳。

　　她忍不住彎下身子將它抱了起來，湊到臉邊感受著那小東西的溫暖。

　　「喵……喵……」小貓掙扎著，想要擺脫她的桎梏，但是曲天晴將它的身子抱得緊緊的，說什麼也不放開。

　　外面的雨聲大了起來，嘩啦嘩啦地下個不停。她靜靜地坐在地上，過了一會兒才想起來窗戶沒有關，慢慢磨蹭著走到窗邊，拉開窗簾的瞬間卻看到早以為離開的身影。

　　嘩啦嘩啦的大雨模糊了周圍的景色，卻讓居中而站的少年清晰地凸顯出來。沒敢細看，慌裡慌張地拉上了窗簾，隨後坐到了牆角。心臟跳得很快，呼吸也很急促，不知道為什麼，就連聽覺都敏銳起來。

　　「為什麼你就不相信我呢？為什麼就不願意相信我喜歡你愛你呢？哇——」再也忍不住地抬頭哭了起來，淚水伴隨著雨水嘩啦嘩啦地流著，沒有絲毫掩飾。藍音昂著頭，模糊的眼睛裡映照出來的就只有灰色天空下陰鬱的窗戶而已。窗簾是上次過去的時候看到的冰藍色，冷靜淡然，沒有感情，正如她的人一樣。為什麼喜歡她？為什麼在乎她？為什麼等到發現的時候就已經不可自拔？為什麼自己的心意無法傳達給她？為什麼她不要自己？忍不住大聲地哭泣著，混合著暴雨發洩著自己的悲傷與孤獨。

　　貓咪淋雨流浪的時候被我撿回來，為什麼現在哭得狼狽的我，你不撿回？我好傷心，好傷心……

　　大雨滂沱地下著，卻不知道為什麼壓抑不住他痛哭的聲音。曲天晴緊緊抱著貓咪，蜷縮著身體，縮在

　　牆角裡，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倉皇失措。不知道是不是窗戶沒有關好的緣故，還是穿得太少的緣故，身上好冷好冷，為了確保自己的身體不會顫抖，她緊緊地、緊緊地抱住貓咪，不顧那小傢伙的掙扎反抗，將臉埋人它溫暖的皮毛中。

　　「好冷……」細細呢喃著，身體忍不住發抖。聽著外面的哭聲，心中也仿佛下著冰冷的雨，毫不停歇，「好冷……好冷……」聲音顫抖起來，明明堅強地認為只是丟棄了一隻糾纏上來的小貓，為什麼心中還是如此難受呢？臉上涼涼的，似乎有什麼東西流了下來，伸手一擦，濕漉漉的。眼睛看不清楚對面鏡子中的影像，哭著哭著，哭到累了倒下去，想要睡著來逃避這種沒有結果的追逐，卻怎麼也睡不著。

　　求求你，不要追我了。

　　如果我們兩個在一起，那麼你的未來就會被弄得一團糟，我是老師你是學生，這是多麼大的污點。

　　分針轉動了十個間隔，外面的雨也越下越大，心想著他也許離開了吧，曲天晴顫抖著手指拉開窗簾卻正好看到透明雨傘下茶發少年溫柔地笑著，站在貓咪身前。

　　暴雨模糊了視線，好冷好冷……

　　藍音蜷縮起膝蓋將頭埋在其間哭泣著，大聲哭累了就小小聲地哭。知道自己絕對不能走開。一旦走開那麼也許就永遠不能見到老師了。這是一個考驗不是嗎？就好像學力測試一樣，如果通過了是不是會有獎賞？雨水中傳來「啪嗒啪嗒」的腳步聲，欣喜地抬起頭來，看到的卻是再熟悉不過的笑臉。

　　「嗨。」溫柔的聲音此刻聽起來說不出的刺耳，茶發少年微笑著，將手中的傘舉高，籠罩住他差不多濕透的身子，酒紅色的頭髮已經全部耷拉下來，貼在紅潤的臉頰上，大大的眼睛全被水汽盈滿，說不出的委屈。悶悶的、還夾雜著嗚咽的聲音響起。幾乎是遷怒的，藍音嘟嘟囔囔地發洩著自己的不滿：「你來幹什麼？看我被拋棄的可憐模樣嗎？」

　　不二靜靜地看著他，隨後將溫熱的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半彎下身子，微笑著說出自己的真心話：「你應該知道，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是站在你這一邊的。」

　　一句話就將所有的倔強都瓦解得乾乾淨淨，看著此刻如此溫暖的笑臉，也不去管他來這裡究竟是什麼目的，關心自己還是記恨自己都無所謂了。藍音跳起身子，緊緊地抱住面前的少年，將所有的不滿傾瀉而出。

　　「哇……不二……嗚嗚……不二……不二……」

　　「我知道……我知道……其實老師也是重視你的，要不然也不會這樣對你……」

　　「為什麼？」貓咪無法置信地抬起頭看著他，滿是不解，「為什麼你要這麼說？老師她……老師她對我這樣……她丟下我不管……這樣也是重視我嗎？」

　　感覺到自己被深深地刺傷了，被這生命中第一次的愛戀所深深地傷害著，在心中留下無法痊癒的傷口。

　　「嗯，她重視著你，如果不是為了你的未來著想的話，她也不會如此狠心。你真的以為她把你丟到這裡不理不踩是不喜歡你嗎？像她那麼冷漠的人如果不喜歡你的話，早就不理你了，也不會在表演的時候當眾親吻你，不是嗎？」輕輕地撫摸著他冰冷的後背，試圖將自己的溫暖傳給他，不二微笑著，替遲鈍的他分析曲天晴微妙的心理，「所以說，大人有大人的煩惱，孩子有孩子的任性，你做的已經夠多了，如果再繼續下去的話，她也會傷心的。」

　　「不二……」低低的聲音充滿了不安，抓住少年肩膀的手指也不由蜷縮起來，「老師她這樣做，這樣對我……真的是重視我嗎？」

　　「嗯。」不二微笑著回答，輕輕撩開他前額的頭髮，讓那雙琥珀色的眼睛看著自己，「如果不重視你就不會那麼為你著想，我今天看到天晴老師的時候，一看她心事重重的表情就知道是為了你的事情操心……事實上，能夠讓那個冷傲的人放在心上的也就只有你了，不是嗎？」

　　「……」一邊抽泣著一邊看著對面少年的神情，用生滿蜘蛛網的大腦很用力地想著，最後酒紅色劉海下的眼睛水光盈盈，貓咪重重地、仿佛證明自己決心一般地點了下頭，「我知道……我知道了。不二你腦筋好，你看到的，說的不會有錯的，但是……但是……」

　　這麼說著眼淚又流了下來，粗魯地拿已經濕透的袖子擦拭著鼻子，藍音看著不二，想要知道自己接下來怎麼辦？「你呢？你知道了老師的想法你想怎麼做？」不二看著他，微笑，在背後輕輕推了他一把。沒有明確點出，而是讓他自己選擇，前進，或者是後退。

　　用力擦乾淨眼淚，已經完全不需要再流下這麼懦弱和悲傷的眼淚了。選擇吧，道路就在自己面前，或進或退，就在自己的一念之間。如果順從了老師的意思，為了前途就這麼退縮，還是遵從自己的任性，前進到底。

　　得到那個冷漠的人，還是選擇就此屈服，當然是——

　　「我才不要管老師在想什麼呢！」藍音斬釘截鐵地說著自己的心願，原本哭到無神的眼睛再度恢復了光彩，「反正地已經認為我任性到無可救要的地步，那麼我就繼續任性下去吧！」抬起頭看著那藍色的窗簾，他一字一句地說著自己勢在必得的決心：「不管付出什麼代價，我要的，就只有老師一個人而已。」

　　是的，只有老師一個人而已。

　　「你呀……真是任性……」微笑著，不二輕輕伸手撩開他額前的發，在碰觸到格外熾熱的肌膚之時才發現事情不妙，「唉，你的頭怎麼這麼燙？」

　　「啊？啊……」嘟囔著回答，聽不二這麼一說才感覺到渾身發熱，藍音軟軟地依靠在同伴身上，「不知道……好難受……」

　　「你在發燒啊！」這才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雖然說也是一個轉折的開始，不二轉過頭去，淩厲的視線正對上哭泣著偷看他們情形的曲天晴，「快點把他扶上去！」

　　充滿威嚴感和先前全然不同的聲音蓋過了轟隆隆的雨聲，雷聲，也讓一直注意著他們的曲天晴猛地一顫，身體自作主張地跑了起來，沖到門邊，打開房門，沒有拿任何的雨傘就沖出了樓道，看著在一片雨水中挺直身軀的少年，用冰冷而充滿責備的眼光看著自己。

　　「菊發燒了，快點讓他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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