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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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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拋開了那些礙眼的傢伙,她快速摸到花園中心的「觀月」上去,看了看七層高的樓,吸一口氣,足尖連點,施展絕世輕功,攀了上去。 一樣的大堂,不過是從不同的入口進入。 許淡衫扶著窗戶的棱子,眼眸在大堂中轉動,打量著室中的情況,尋找著應該在這裡的人。果然!在重重紗幕飄動中,一個白色的身影若隱若現,勾起人無限的思緒徘徊。 他在! 輕輕下了地,她躡手躡腳地走到他的面前,發現他睫毛顫動,呼吸平穩,顯然好夢正酣。 果然是在睡覺…… 許淡衫小聲嘀咕著,心中也確實舒坦了一些。看著那張柔和的睡顏,想起那雙最後一瞬間望向她的眼眸,心中一動,手也自然地摸上了那張容顏。 如水晶般的眸子,是那樣的晶瑩剔透,動人心魄…… 不對!自己不是來欣賞他睡覺的姿態的!這個念頭在腦海中一動,手也跟著動了起來。一收回,卻因為慌張而用力過猛,指甲抓上了花飛緣的臉! 長長得睫毛開開合合,終於睜開,看向她的容顏,卻沒有半分詫異。 「你來了啊……」花飛緣嘀咕一聲,居然再度合上眼瞼,準備再睡。 有沒有搞錯啊! 許淡衫抓起他的衣服,將他拉到自己的眼前,看著那張絕俗的容顏,不氣反笑,「花公子,看在我好不容易能見到你的分上,請你清醒一點聽我把話說完吧!」 「……唉……」 再多的瞌睡也在這樣沉重的壓迫下消失得無影無蹤,花飛緣睜開了眸子,和她記憶中一樣的深邃,卻也一樣的朦朧。鬆開手,花飛緣立刻癱回軟榻上,懶懶地依偎在被褥之間,像只閒散的貓咪。她這麼忙碌,他卻這麼悠閒! 儘管肚子中都快升起來火焰山,但她還是笑嘻嘻地開口說話。畢竟對敵講究的是氣勢,如果氣勢輸了,那一切都完了。 「花公子,你想必也清楚我要說什麼吧?如果他真的出來江湖,我們是絕對打不過他的,而逃跑,既是懦夫的行為,也估計成功的可能性不大……花公子,你在聽我說話嗎?」 「啊?嗯……」花飛緣點頭,眸子卻低垂。 「總之,公子你前幾天的想法是完全不對的,如果不反抗,那麼接下來的命運只會更悲慘。不光要遭受身體上的傷害,最嚴重的是自己高高在上的尊嚴被人踐踏!如果讓名門正派的英雄豪傑去聽從一個邪魔外道的命令,那還不如殺了他們比較痛快!這個世界上充滿了紛爭,不是桃花源一樣的……您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哦……」他的頭越來越低,整個身子都趴在被褥之上! 「花——飛——緣——」 許淡衫聽到自己幾乎在磨牙的聲音,而手也抓向那昏昏欲睡的樓主!這下子管他什麼身份地位高過自己,當前的首要任務就是從周公手裡把他搶回來! 「告訴我,你怎樣才能清醒?」看著他半睜的眸子,許淡衫感覺到自己的信心再一次崩潰,「告訴我,怎樣才能使你聽我說話?」 思索了半晌,似乎應該是花飛緣思索了半晌,然後輕輕來了一句:「……通常下棋會讓我心情穩定,但是……」 沒聽到他那個「但是」,許淡衫應了一聲「好」,果然在附近找到了一個棋盤和兩壇棋子。 搬開棋局。不假思索,許淡衫撚起一子,開了這局!花飛緣撐起身子,眸子低垂,看向她落子之處,嘴角輕抿,手指揮動,一顆白子挨著黑子落下。許淡衫抬眼望去,見他模樣似乎依然慵懶,但是精神似乎好了很多,連一向懶散的眸子,也氾濫出七彩流光來,不知為何卻讓人覺得有些微微的醺然醉意。 「花公子,你對這天下有何看法?」 看來不能曉之以理,那麼乾脆動之以情算了。從一些別的方面勸說他,似乎比直接讓他參加聯盟要好很多——比如說三國隆中對的開篇就不錯。 「哦……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這是這世上的道理來著……」他輕喃,再落下一子,然後手指浮動,思索般地撫摸上另外一顆子。 沒想到他居然這麼說,不過也應該想到他會這麼說。 「那麼,一個人一生中最大的悲哀是什麼呢?」 手指微微停頓,眸子掃過棋盤,他淡淡地「哦」了一聲,將手指撚在了黑子與白子之間。 「……人世幾回傷往事,山形依舊枕寒流……」 這是唐代劉禹錫的《西塞山懷古》,指的是青山依舊,人世浮沉,徒增不堪回首的感歎。 許淡衫頓了頓,沒有去看棋盤上縱橫的局勢,反而盯緊了對方的臉。 「既然如此,那麼為什麼還要增加這種悔恨呢?在災難來臨的時候,不用自己的手去抵抗,去奮鬥,卻在事後唏噓感歎,這樣做豈不是自欺欺人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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