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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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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姍姍真想跺腳,他一定要用這樣蒼涼的語氣說話嗎?她雷姍姍向來是吃軟不吃硬的。 她只好使出撒手鐧。「我要聽你親口說,你是不是夏昊?」 季殊群的心一抽,臉上神情一陣陰暗不定,隨即才恢復正常。他的眼神飄遠,聲音飄忽。「夏昊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 還是不肯承認,雷姍姍不及聽完,已作勢要離開。 不料季殊群仍將話接完。「季殊群代替夏昊活著。」 儘管話已經很明白了,雷姍姍仍想親口聽他承認,她昂起頭。「你還是沒說你是不是夏吳?」 季殊群臉色微恙。「你一定希望看到人最難堪的一面嗎?好!那我告訴你,夏昊這身分早在你二伯及父親主導的那場大火下葬送了,身分已亡,軀殼仍在,他只能換另一身分支撐軀殼,那身分就是季殊群!他所受的煎熬,他會一點一滴討回來。」 雷姍姍全身一顫,看著季殊群消失在眼前,徒留語音纏繞。 雷姍姍在聽到季殊群承認自己是夏昊之後,便怎麼也恨不了他,她只希望這筆爛賬能有解決的一天。 季殊群這些日子來,並沒有稍加收勢對殷、雷兩家企業的殘害,情況越演越烈。 殷、雷兩家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向邵家的銀行借了大筆的周轉金,而季殊群趁股市動盪之際,逼迫殷、雷兩家即期償還,不然則以股票抵押,這無疑是雪上加霜。 雷柏仲終於來到雷姍姍的住處,向女兒求助。 雷柏仲在日光的照射下,斑駁的白髮無所遁藏,看了教人怵目驚心。 「姍姍,爸爸已經老了,你難道忍心看我流落街頭,日日過著躲躲藏藏的日子?」雷柏仲說得委屈辛酸。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姍姍狠下心說著。 「爸爸也承認自己當初的糊塗,奈何已沒有彌補的機會。」 「怎會沒有?你只要把該還給夏昊的還給他,便是最好的贖罪。」姍姍忿忿地說。 「若他只是要這些,那倒也好辦,問題是他要我們全部家破人亡啊!」雷柏仲哀痛地用枯瘦的手扶住桌腳。 「我大不了就只有老命一條,但我不忍拖累這一大家子啊,你的阿姨、小弟及眾幫僕們何辜呢?」 她一時啞口無言,她還寧願父親惱羞成怒、破口大駡,那她還有很好的理由可坐視不管,給他一個懲罰。 但現在的父親,這麼憔悴、這麼蒼老,她怎麼還忍得下心再給他致命的一擊呢? 她的內心煎熬著,想著夏昊的一切,想著這個當初只有十歲的孩子,就慘遭世界遺棄,像匹孤獨的狼,匍匐於顛沛流離中,再一步步爬起來,終於可以挺立傲視一切。 而支撐他站起來的支柱,是那日日揪心的恨哪!也許他曾經想要忘記,但他怎麼態得了?他的存活是由三條命堆起的,他只要呼一口氣,就會喚起記憶,該怎麼忘?只能用復仇,稍稍何手那伴隨他二十年的痛,為什麼爸爸不想想呢? 「你知道我愛夏昊嗎?」姍姍顫巍巍地問。 雷柏仲一陣緘默。 「你怎麼忍心?」姍姍的聲音極度顫抖。 「算了,孩子,我不勉強你,我沒有這個臉,也沒有權力要你這麼做。」雷柏仲放下他扶在桌腳的手,輕歎了一口氣,緩緩步出了房門。 「你要我怎麼做?」姍姍緊閉雙眼,昂起了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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