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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不要裝傻,我不會相信你的推託之詞,除非你給我一個合理的交代,不然我絕對要你付出代價。」範飆塵字字鏗鏘,每一字都敲進她的心底,震得她耳朵嗡嗡然的。

  範飆塵對她怒目而視,這是他第一次用這樣強烈的態度對她,看來他是氣極了吧。但在他怒火閃動的眼瞳裡,卻有著那麼一絲絲的期待,仿佛期待著她能給他一個令他心安、信服的答案。

  秦晤歌的心臟狂亂跳動,在他那表面狂怒,卻又暗藏希望的眼神注視之下,她幾乎要克制不住衝動地告知他晤言與她的關係。

  但她能說嗎?她能說那不是她的姘夫,而是她的妹妹嗎?她不敢想像光是這一條線索,又能被他抽絲剝繭出多大的秘密來。她跟妹妹的身份絕不能在這時被揭發。

  她只能一徑地搖著頭,卻開不了口說出任何話來。

  他多希望她能告訴他,事情不如他所想,但晤歌的反應,只是讓他像被打了一記耳光般的難堪,她甚至連給他一個交代都不肯。

  範飆塵心一涼,徹底絕望,盛怒之下,他轉頭朗聲對縮在門外看熱鬧的下人道:「從今天開始,秦小姐的廂房移到後面的柴房去,除三餐外未經我的允許,誰也不准靠近她,否則我會讓你們吃不完、兜著走。」範飆塵字字句句,鏗鏘有力,語氣中有不容更改的堅決與無處可發的火氣。

  秦晤歌本就白皙的臉孔更形蒼白了,水亮的瞳眸裡,盡是不可置信與受傷。她不懂為什麼范飆塵連一點點的尊嚴都不肯給她。

  他難道忘了兩人曾經有過的快樂時光嗎?他說過,要她永遠留在他身旁,難道這些話都不算數了嗎?他……一定要讓她在人前人後都抬不起頭嗎?她已經無法確定跟晤言說再讓她試試的決定,到底是對是錯?

  進入柴房不正意味著她的身份低賤,連奴婢也不如?!奴婢至少不會住在柴房,奴婢至少有行動的自由。卻讓她住在堆放雜物的柴房,而且沒有行動的自由……她在他心中到底算什麼呢?

  是了,約莫就是囚犯了吧!她悲哀地想著。

  範飆塵非常憤怒。他恨透了欺瞞,一想到晤歌有隱情,接近他是別有目的,他便覺得五內俱焚,胸中的怒火熊熊燃燒著,幾乎要將他燒成灰燼。

  他尤其更無法忍受的是她臉上無辜、受傷的神情,活像他多惡劣,多對不住她似的。然而這一切,竟都只是虛偽地做戲,她表情越是無辜,便越是顯出她的用盡心機!

  他痛恨表面打著單純旗幟,背地卻奸險的小人!他發誓必定會揭穿她虛偽的假面具,向她追討欺瞞他的代價,這代價絕對會讓她悔不當初!

  秦晤歌櫻唇開了又合,合了又開,貝齒緊咬了一下唇瓣,終於下定決心似的,將哽在心口的疑問道出。

  「難道就因為我跟朋友見個面,就要被囚禁?」

  朋友?范飆塵冷哼一聲。

  「在將軍府,沒有你說話的餘地,我的命令便代表一切,沒人可以改變。更何況是你……」你這個充滿疑點的奸細,本來到口的話語,又給吞了回去。算了,現下多說什麼也無益,她是奸細一事,幾乎已經罪證確鑿了。

  「何況是我……」秦晤歌訥訥地重複。何況是我怎樣呢?何況是我這個低賤的女人,更沒有開口的餘地是吧?低垂下翦水秋瞳,秦晤歌心頭湧上一陣寒意,她以為自己在他心上多少是有一點分量的……

  「我懂了,我現下就退回自己該在的位置。」微微欠了身,晤歌便轉身往柴房方向走去。

  範飆塵看著她挺直的背脊,那纖弱的身子,正強裝的堅強,是這般我見猶憐,這樣的畫面,觸碰了心中某塊柔軟處,令他泛起了一絲絲不舍的情緒。

  不能。範飆塵很快地搖頭甩開這不該有的情緒。

  不能被她的外表給騙了,她總是裝出那副無辜樣。他知道,背地裡她絕不是那麼單純的。

  先是以「塞北裡」舞伎身份,在眾多男客中,主動對他示好,並選擇他為她贖身,儘管是他對她心動在先,但如今回想起來,他不免心有疑慮。接著又發現她從邊外過來的事實,這些都已夠令他不舒服。而今又還有裡應外合的姘夫存在——這是最叫他難以忍受的!種種跡象顯示得再清楚不過了,他還能相信她什麼?

  姘夫!

  一想到這,範飆塵的心又抽了一下。她是屬於他的,心裡怎麼可以還有別人……

  這裡比她想像的還糟!

  陰森潮濕的室內,只有一小方天窗,光線由天窗上錯縱的木條細縫透進,微弱得幾不可見。

  屋簷上蛛網密結,蒙上厚厚的灰塵,仿佛稍一用力,灰塵便能將身子密密掩蓋住。

  木柴錯亂置放,幾乎理不出一塊容身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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