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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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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兒烈,真好。我毋須言語,你就能瞭解我的心意。看來,以後我不會活得太辛苦。不過,擁有我這幫手,你一定不會後悔的。」秦晤言發出一串銀鈴似的笑聲。 然而,在烈日當頭的大漠中,淳兒烈突然打了個哆嗉,全身泛起一陣涼意。 大漠突地刮起了一陣風,卷起了滾滾黃沙,似乎預告著風暴將起。 沙叱利全身散發著令人退避三舍的強烈怒氣。整張臉依舊邪美、依舊面無表情,但,其實他全身上下都充塞著怒氣,那飽漲的怒意,仿佛隨時都要掙脫身體的束縛,爆裂開來。 還沒爆裂之前,那蓄勢待發的強勁氣流已讓周遭的人不敢靠近,要真讓它迸射出來,那還了得? 因此,眾人是有多遠避多遠。 沙叱利完全無視於眾人刻意與他隔開的距離,他兀自陷入一種混雜著焦慮、氣憤、緊張與失落的情緒裡。 她怎麼可以趁他出外執行任務時離開?怎麼可以在他愛上她之後,不留隻字片語、毫不留戀地離開他? 他憤恨地將手裡握著的銀制酒杯往牆上用力一擲,渾厚強勁的力道,讓酒杯硬生生地鑲嵌在牆上,伴隨四散的酒液,形成一幅駭人的場面。 周圍早已退離至遠處的人,仍不晃被這幕景象給震住了呼吸,因驚詫而大張的嘴,始終恢復不了原狀。 很少……喔,不!是幾乎沒有人見過冷邪的沙叱利有過這種超乎理智的情緒反應。在他們眼中,沙叱利始終是個泰山崩於頂仍能對弈、飲酒,談笑自若的人,而今竟會有這樣失常的表現,實在很難令人相信。 大夥兒不禁也聯想到那個漂亮得不像話的秦晤言。自從秦晤言消失之後,沙叱利的脾氣就開始變差。而且,每天發了狂似的四處找尋秦晤言;回到龐府後,則又不斷地喝酒…… 難不成…… 大夥兒兀自地揣測,並忍不住用眼神傳遞一些彼此心知肚明、恍然大悟的訊息。 沙叱利不在乎他們在臆度些什麼,他只在乎一件事——秦晤言離開了。 如此突然、沒有預警的離開了。 他只能在腦中搜尋一些片段的回憶,試圖拼湊出一些導致她離去的蛛絲馬跡。 最後一次見到秦晤言,是在龐世尊招待大使的宴會上。他還記得,宴會中,晤言絕麗的容顏上突然沒了一絲血色,而且眼中迸射出欲殺人的光芒,之後,為防她失言,他帶著她離開了…… 等等,始終皺著眉苦思的沙叱利,突然閃過了一幕情景—— 大使言笑宴宴地說道:「聽說當初秦業那個反賊,也是沙公予助您一臂之力,才能順利剷除的……」 當時他聽見大使這麼說,並不特別想反駁,反正他早已習慣為龐世尊背罪,這實在算不了什麼。 但,似乎是從那時開始,晤言即渾身散發出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息。 秦業…… 秦晤言…… 秦? 是了!他怎麼忽略了兩人可能會有的關聯?秦業一家慘遭滿門抄斬,獨留一雙下落不明的女兒! 會這麼巧嗎?但,若這巧合能成立,那許多疑問就能迎刃而解了。 若果真如他所想,那麼,晤言現在必定對他滿懷恨意,且不願意再見到他……一思及此,沙叱利的心便莫名一揪,濃厚的失落與思念,滿滿溢在胸腔。 這天大的誤會要何時才能解得清? 不行,這兒他一刻也待不下去,該是他有所行動的時候了。 他拿出紙筆,將潛居在此多年所搜獲的資料,包含龐世尊手下豢養的殺手組織名單,這些年來為他執行的任務等,一一條列在給皇上的飛鴿傳書上,最後明白地表示,他再也不願待在龐府半刻的心意。 這些年來,皇上總是要他稍安勿躁,好好牽制住龐世尊的行動,隨時監控他的言行。就算有什麼風吹草動,也斷不能動手,因為龐世尊底下握有的兵權太過強大,若稍不謹慎,即可能釀成大禍,一旦內亂,外敵便容易入侵。 是以,儘管他手中握有一些對龐世尊不利的證據,卻始終無法獲得皇上頒佈將之斬除的聖旨。他只能在暗中記下龐世尊的罪行,並且一步步剷除他的死士。 這也是為何他會長期留在這兒供其使喚的原因。 從前,他孑然一身,所以並不在乎自己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但現在情況不同了,他的心房被晤言完完全全地佔領,他不能忍受沒有她陪伴的日子。 這或許是人的通性,始終在一旁陪著時不覺得有什麼特別,一旦分開來了,才知道愛得有多深。那樣深刻的愛,一旦要強力抽離時,就像是被人在心頭狠狠剜上一刀,令人痛徹心扉、鮮血淋漓。 他本以為自己對晤言只是喜歡而已,沒想到,她離開了,也一併帶走了他的魂魄…… 當心感到劇烈疼痛的那刻,他幡然省悟。 原來,竟愛得那樣深。 所以,他無法再待在龐府浪費時間了。 他,迫切地想見到晤言。 或許是天可憐見,也或許是皇上感受到他的急切,這次的回音來得特別快。 飆塵將軍呈上的密函,加之他所提供的資料,龐世尊叛國的罪行已證據確鑿,近日便將採取圍捕行動。皇上要他先暗中打理好原本隸屬於龐世尊掌管的軍隊,然後一舉圍捕龐世尊及其親族朋黨。 沙叱利的唇角浮上一朵笑。這一天終於到了,他已迫不及待要離開這兒,前去尋找他此生的最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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