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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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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官相衛!"月靈官輕哼"聲,一聽他提及李安武父親的官職,方才迷惘的表情不再,剩下的只有厭惡。 他知道他的態度很冒犯人,但他一點也不在意,因為他很不齒上個紫堂曜年紀輕輕,還無任何官職,就這麼認真在計較這等事情。 紫堂曜並沒把他的冒犯看在眼裡,似乎把他當成不懂事的孩子般,端正的面容仍是一派沉穩。 "李大人功在朝廷,是個不可多得的忠賢良臣,不看僧面看佛面,今日之事,真要照你的方法去做,一腳五文錢,供路人發洩取樂,事情因此鬧大了,人人皆知他教子無方,兒子在大街上丟盡他的臉面,日後他在朝堂上如何自處?"不急不躁,紫堂曜點出問題所在。 粉潤潤的唇瓣輕抿,一下被問住了。 "『午安你好』或許不是好人,是做錯了事,但李大人忠心為國,人生的大半時間全是貢獻給國家,全心致力於國事,相對的,他對自家宅院的事必有所疏忽。"不偏不倚,紫堂曜說著他所知的情況。 這話,似乎有理……月靈官不得不承認。 "他老人家無暇顧及家中之事,而俗話又說慈母多敗兒,只要李家上下連手欺瞞,養出什麼樣的敗家子,李大人也不知情,如今只是再也瞞不下去,你卻一點餘地也不留給他嗎?"紫堂曜看著他,要他自己想想。 "我、我不知道……"因為覺得有理,月靈官只感到難堪,呐呐無法成言, "我不是那個意思……" 是真的,他並不曉得這些,也絕非是想要忠臣難堪,現下在紫堂曜的說明下,對比著那份深明大義的成熟態度,只顯出他今日的任意妄為,讓他難堪得無法為自己辯駁。 "毋需自責。"話一出口,紫堂曜對自己過度溫煦,和善到近乎安慰的語氣皺眉。 清了清喉嚨,板起實事求事的面孔,再來一次,"我同你說這些,只是想讓你知道,做事得留餘地,就像今日之事,這等家醜就讓李大人自行處置,以他的剛正不阿,相信他會有很好的決斷,就毋需你我外人干涉太多。" 怔怔的看著紫堂曜,看著他像大人一般的持重、沉穩,月靈官為自己的莽撞感到不好意思,那種被比下去、遠遠不如他的感覺比任何時候都要強烈。 "抱歉……"聲如蚊蚋。 是沒辦法有那樣面面俱到、圓融處事的成熟,但至少他還懂得自我反省。 "剛剛我不該對你發脾氣……"虛弱一笑,試著為自己的行為打回場,"我好像累過頭,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請紫堂兄莫要見怪。" 他坦承錯誤,紫堂曜有些些的意外,發現他雖然因為身子骨差,因而被保護過度,想法跟行事顯出不成熟與孩子氣,但其實也沒有那麼糟。 不僅這一次,還有上一回……紫堂曜至今依然記得,之前他出言坦護墨紫的那份堅決,不只是言語上的維護,而是打心底的尊重,讓紫堂曜印象頗為深刻。 "尋開心的事,並不局限在逛大街看熱鬧。"在意識到前,紫堂曜已開口。 既然說了,就把話說全了,"多讀點書,交些志同道合的朋友,知識的增加與知交好友的交心,那樣的快樂並不是逛大街看熱鬧可以比擬。" 月靈官表情古怪。 這一番話不論他怎麼想……都覺得是要他留在太學堂中好好讀書,不要隨便下山四處遊玩。 但坦白說,打從他知道能夠出門,能夠離開月蒼山時,他日日夜夜、心心念念所想的,就是計畫要怎麼逮著機會,好能逃學溜下山去玩。 現下紫堂曜的要求只顯示出:他們雙方的理念,別說是背道而馳,簡直就天差地遠,相差何止十萬八千里, 要他老老實實、安安分分的待在太學堂中交朋友、上課? 教朋友這一項是可以考慮,但上課? 月靈宮光是想就覺得不樂意,一千一萬個不樂意。 這廂感到為難,但實際上,紫堂曜似乎也不在意這些忠告會不會被接受,總之他是言盡於此,能給的忠告也就這樣了。 眼見就快抵達太學堂,承諾不揭穿他們主僕行徑的紫堂曜提早下車。 怎麼出來的、就怎麼回去, 下了車後,紫堂曜好整以暇的朝正門漫步而去;至於馬車這頭的人則拐向支道,目標往運送雜物貨品的偏門而去。 很合理的方式,雙方分道揚鑣,省得教人發現。 "怎麼了?"再次鑽進車廂,墨紫發現小主子的悶悶不樂。 "我討厭他。"某病慨慨的人虛弱的聲明,很賭氣的口吻。 "誰?"墨紫一下沒反應過來。 "紫堂曜。" "哦——"瞭解。 "我真的討厭他。"忍不住重申,好像怕人不知道。 "嗯!我知道。" "不!你什麼都不知道。" "我知道。"墨紫提醒他,"之前你說過。"再附帶形容一句,"你眼紅他的健康,說他的生命力滿到像是要溢出來。" "不只那樣!"因為疲累加虛弱,語氣軟軟的,一點氣勢也沒有。 "那是怎樣?"好奇,認真請教。 "……"停頓,停頓了很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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