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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齊千宇使勁甩掉她的手,冷笑道:「所以呢?你要告我通姦嗎?請便,我沒意見。」

  好殘忍……好殘酷……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她?怎麼可以!

  夏璿音的心碎了,徹徹底底的碎了。

  他可以羞辱她,可以用言語傷害她,可以毫無感情的跟她上床,可以把滿院子象徵兩人愛情的櫻花樹全砍光,但是他不能在她面前跟別的女人親熱!

  因為,這個舉動代表著……他是真的不愛她,連一點點也沒有。

  如果他心裡有她,哪怕只是微乎其微的一點點,他都不可能這樣做。在自己喜歡的女人面前,親吻擁抱另一個女人……沒有一個男人做得出來。

  這段時間一直支撐她堅強下去的,是她深信著他心中始終有她。即便這麼多年他隱藏真實的自己,戴上溫柔的假面具欺誘她,但是她不相信他可以做到無動於衷。

  無論真實的成分有多少,她始終認為他是愛她的……可現在看來,全是她一廂情願的自我安慰罷了。

  「你真的……真的從來都沒愛過我?」即便到了心死的這一刻,她依然執拗的想知道他的答案。

  哪怕她明知道他給的答案,絕對不會是她要的。哪怕她明知道他會借由這個答案,淩遲她傷痕累累的心。

  或許她是自虐的,非得要傷到皮開肉綻,心痛得快死去的地步,才肯真正認清事實,從自我編造的美夢中徹底清醒。

  齊千宇直勾勾的凝視著她,冷冷一笑。「我早就說過了,我不愛你,一點也不愛。」

  「真的……連一點點也不愛?」話一問出口,連她都覺得自己很悲哀。

  「要我重複多少次,你才聽得懂?我不愛你,就連一點點也不愛。」齊千宇眼神冷絕的說,俊美的而龐上只有傷人的獰笑。

  夏璿音呼吸一窒,單薄的身子微微震顫,無盡的酸楚湧上眼底,她閉緊眼眸,卻阻止不了傷心的淚水流下。

  「千宇,我看我還是先離開好了,你跟你的……老婆?」女人又嬌又媚的斜睨了僵立的夏璿音一眼,姿態誘人地貼在齊千宇的背上。「你們兩個人還是先把話說清楚,我不打擾了。」

  齊千宇俊臉一撇,冷峻殘酷的神情立時消失,甚至對那女人揚起性感迷人的笑。「別理她,她就是犯賤,不管我怎麼趕都不肯走。」

  「可是……啊!」妖嬈的身軀忽被強壯的手臂打橫抱起,女人嬌呼一聲,伸出雙手勾住齊千宇的頸子。

  齊千宇抱起女人走向樓梯,經過夏璿音身旁時,含笑的長眸不避諱地直瞅著她。「我現在要帶女人進我們的主臥室,你有意見嗎?」

  夏璿音睜開紅透的淚眸,目光空洞的直視前方,木然的搖搖頭。

  咬牙壓下心被撕裂的痛楚,齊千宇揚起滿意的笑容,抱緊了懷中的女人走上二樓。

  兩人曖昧的調情聲,在行進間仍會飄進她耳裡,夏璿音整個人像是麻痹了似的,發抖的纖手攏緊了身上的披肩,遲遲沒有任何動作。

  她深愛的男人,她的丈夫,正和另一個女人在他們擁有甜蜜回憶的那張床上……

  最絕望的淚水不是湧出眼眶,而是湧入心底,把希望的火苗都熄滅了。

  就算他說上一千次、一萬次的「我不愛你」,也比不上當著她的面背叛她來得殘忍。

  他是真的……真的不愛她。

  也許是因為她從來沒恨過人,所以不曉得仇恨的力量有多可怕,所以低估了仇恨,也低估了他想報復的決心。

  也許……她真的從來不曾真正瞭解過他,根本不認識真正的他。

  如果他只是將對她父親的恨轉嫁到她身上,因此想折磨她,看她痛苦難受,這一刻他終於成功了。

  她的心,已經碎得萬萬片,再也拼不完整。

  揚起視線模糊的雙眼,夏璿音站在原地環顧四周,將曾經帶給她幸福感的這個家,每一景每一物,每一分甜蜜,每一分快樂,都烙印在心底。

  她走向玄關,不忘貼心的關掉客廳的燈,將門廊上的復古掛燈點亮。記得當初他曾對她說,會設計這盞燈,是方便她往後為他等門。

  那時的他笑得多溫柔,深邃幽黑的眼眸中倒映著她的笑靨,她傻傻的以為,可以就這樣幸福一輩子,跟他攜手走到老。

  原來一切都只是一場夢。一場包覆在醜陋仇恨中的可笑美夢。

  走過一片光禿的院子,夏璿音停下腳步,笑著流淚地瞅了一眼,然後持續往前走,再也不回頭。

  二樓陽臺上,齊千宇面無表情的目送那抹嬌小身影離去,胸口傳來一陣陣撕裂的痛。

  他成功了,不是嗎?

  將夏瑋明最心愛的寶貝傷得徹底,把她的心,她的愛,狠狠的踩成碎片,不屑一顧,也成功逼走了死纏爛打的她。

  他應該高興,不是嗎?

  伸手撫上嘴角,他發現自己連一絲笑意也沒有。

  閉緊了灼燙的眼,他轉過身,走出陽臺,不許自己再望著她離去的方向。

  「你明明愛著她,何必還要請人來演這場戲?」嬌媚的女人斜倚在房間門口,一臉質疑的望著他。

  「你的工作已經結束了,請離開。」齊千宇看也不看她一眼,兀自與她錯身而過,順手還將主臥房的門關上。

  這個小動作卻引來女人的低笑,齊千宇不禁皺眉冷睞。

  「你笑什麼?」

  「你似乎很擔心我會隨便闖進你和你老婆的私人空間?假使你真的想逼她走,又何必擔心別人登堂入室?」

  齊千宇聞言一震,凜眸冷道:「夠了,請你馬上離開。」

  女人笑了笑,聳聳肩,轉身下樓。

  齊千宇站在走廊上,一刹那竟有些頹然無力,曾經充滿歡聲笑語的空間,如今冰冷空蕩,只剩下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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