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喬寧 > 聘後為妻 | 上頁 下頁 |
三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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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怔住,好片刻不能動彈。 「冉碧心,你打算拒絕我嗎?」他不急不躁,執著紙鳶的大手就這麼懸在半空中,等著她接過。 「你這是打算做什麼?」她半是心慌半是迷惘的望著他。 「我這是在下聘。」他嘴角揚得更高,俊朗眉眼難得抹上一絲柔情。 他嗓音朗朗,擲地有聲地道:「冉碧心,我向你許誓,待到我登上帝位那日,便會以皇后之位聘你為妻!」 她一窒,心口翻騰如浪,袖下的雙手不自覺地握緊。 下一刻,她轉身便走,徒留下無比震愕的繆容青。 「站住!」 聽見身後傳來氣惱至極的喝止,冉碧心腳下一頓,難得聽話的停在原地,看著繆容青繞到面前,眸子直冒怒火的瞪著她。 他很少這般大動肝火,更沒見過他這般氣急敗壞的受挫模樣……驀地,冉碧心噗喃一聲,竟捂唇笑了出來。 繆容青沒想過她竟還有心情笑,當下俊臉可難看了,又黑又綠,僵硬得像塊石雕,炯亮有神的黑眸直竄火苗。 「你這是什麼意思?」他冷冷質問。 「我不想當皇后的意思。」她邊笑邊回道。 「不許笑!」他氣壞了,哪有一個女子會在這種時刻,莫名其妙笑個不停—— 「這還是我第一次讓尊貴的繆相大人吃癟,不趁此機會取笑一番,下回可就沒機會。」 見她一個勁兒的止不住笑,繆容青已不知該怒還該笑,依他這樣的身分地位,他敢妄言天底下沒有一個女人,會如她這般不識相,竟然甩身就走! 「冉碧心!」繆容青難得失去平素的優雅從容,氣得臉黑下顎抽緊。 豈料,一隻纖手無預警的抽過他手中的紙鳶。 「既然你這麼堅持,那我便暫時先收下吧。」她垂下長睫,眼角猶然懸淚,貌似就著月光仔細端詳手裡的紙鳶。 然而心細如他,自然沒漏掉她泛紅的眼眶與鼻頭,以及捏著紙鳶、隱隱顫抖的纖手。 這一刻,他明白了,明白方才她為何會掉頭走開。 是出於恐懼吧?莫瑤然慘死于宮中,她已怕透了這座只帶給她惡夢的皇宮,方會當下做出那樣的反應吧? 想起莫瑤然的死,繆容青胸中一緊,隨即伸出雙臂將她圈擁入懷。 突然被抱了個滿懷,冉碧心眼眶泛淚,嘴裡猶笑,就這麼靜靜的靠在他胸膛裡,垂下眼眸,望著手邊那只鳳凰紙鳶,仍有些難以置信。 ……她真能相信他嗎?他可是大樑奸臣啊!更是繆縈的胞弟,她與耿歡,將來是死是活,全掌握於他手中,她怎能戀上這個奸佞…… 可偏偏,前生未曾為誰動搖過的芳心,除去耿歡,未曾為誰掛懷的擔憂,全在他身上發生了。 方才,她因為前生慘死的恐懼,以及極其不願面對自己愛上此人的事實,亟欲逃避,方會下意識轉過身想走。 「你聽好,這只紙鳶便是我們之間的信物,總有一日,你將會是大樑皇后。」 她不作聲,就只是靜靜的靠在他懷中。 出於心底那份愧恨,繆容青不願亦不敢逼她回應,只能小心翼翼地捧起她掛滿淚痕的臉頰,萬分溫存的吻住她。 繆容青,我若信了你,會不會後悔?這句話,始終梗在冉碧心的喉頭出不來。 這日,用過早膳之後,冉碧心坐在寢殿的外廳裡,若有所思的想著事兒,手邊擺弄著先前做好的紙影人。那只七皇子的紙影人。 「鈴蘭。」她抬起頭沖著門外喚了一聲。 守在門外的鈴蘭推門而入,恭謹的站在門邊,等候主子差遣。 「你去找找後宮裡那些老資歷的嬤嬤與太監,看誰過去曾經伺候過七皇子,若有,便帶來儀元宮,本宮有話問他們。」 「奴婢遵命。」 鈴蘭福身退下時,正巧,春蘭步入小廳,上前稟告,「娘娘,皇上來了。」 冉碧心驚詫地放下紙影人。「陛下?」 自從繆縈下令將她拘禁在儀元宮後,約莫有半個多月沒見著耿歡,更無從得知他的近況,只能透過繆容青,旁敲側擊的知道他好不好。 繆容青的口風甚緊,饒是她再如何想方設法套話,總是得到一句「皇帝甚好」的敷衍回復。他不願透露,她亦無從逼問起,只得安慰自己,無論如何,耿歡都是名義上的大樑皇帝,繆縈等人再怎樣也不能餓著他、冷著他,甚至是傷著他,至多是委屈了他罷了。 冉碧心又喜又憂,連忙起身前去正殿。 進到正殿,就見耿歡仍穿著朝服,坐在紅木夔紋寶座上,吃著宮人送上的點心,稚氣未脫的清秀臉龐看上去清減不少。 「妾身見過陛下,陛下萬安。」冉碧心款款行至,行了個君臣之禮。 「賢妃請起。」一反常態,耿歡安坐在寶座上,十分沉穩的做了個手勢。冉碧心心下暗詫,礙於殿外有承德宮的隨行太監守著,她只得忍下,起身笑了笑,來到寶座另一側落坐。 「許久不見陛下,陛下似乎瘦了。」冉碧心含笑的端詳耿歡。 耿歡亦笑,卻不似先前那樣,每每見著面,便激動歡喜。 「近日朝務繁忙,朕沒能撥空過來儀元宮,賢妃可有好好照顧自己?」 彷佛變了個人似的,眼前這個耿歡竟用著無比沉穩的態度,說著那些咬文嚼字的官腔。 冉碧心怔在那兒,一時竟接不了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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