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淇奧 > 朝顏散流年 | 上頁 下頁 |
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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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忘記誰才是她愛的人,她從不曾忘記過! 以前不會,現在不會,將來也不會! 那麼,司駿算什麼呢? 在她最困難最無助的時候,他像一棵樹一樣,擋在她身前,細心地陪伴在她身邊,像她的精神支柱一樣,牢牢地為她撐出了一方晴天。 她感激他,多過了喜歡他。 或許別人可以接受這樣的感情,但是她……絕對不可以。 在她心裡還有著另外一個人的時候,絕對不可以。 或許是她太自私了,她明明知道司駿對她的感情,卻還是放任自流,任他付出,而她理所當然地接受,心中牽牽念念的,卻另有其人…… 陽光那麼好的天氣,她卻突然覺得冷,心仿佛跌入無邊的黑暗之中,暗淡、憔悴。 「沒有。」她突然開口,一半是解釋給他聽,另一半,卻像是證明給自己聽。 「呼」的一聲又一陣風灌了進來,齊東陽連忙伸手去搖車窗,「你說什麼?」 「沒什麼。」她微笑,低下頭認真地看那拼圖。 他卻突然開了口:「你是不是怕我?」 她無奈地笑,「是啊,我好怕你的。」 「真的嗎?」他很懷疑。 「是啊,怕死了,見到你就想立即逃開。」她想到之前的某天他似乎也這樣問過她。 「真的?」他失望似的開口。 「才不是呢。」她笑了起來,抬頭看他一眼,「或許以前很怕,但是後來就不會怕了,畢竟,我也看到了你並不怎麼可怕的那一幕。」 「例如……」他不記得他自己有做過什麼讓她覺得不再怕他的事情。 「例如……仿佛被搶匪洗劫過的房間?」她掩唇吃吃笑了起來。 齊東陽俊臉微燒,不好意思地辯解:「那是例外。」 「是嗎?」她故意拉長了聲音,換她來消遣他。 那次對他來說,可能當真是意外。 那時她剛進公司沒多久,公司裡新員工要做培訓,培訓主管和他都住在員工宿舍裡,也不知道是不是沒有事先通知他,總之她們那批人——起碼六七個人一起到員工宿舍後,看到的滿地狼藉簡直就是被搶匪洗劫過的現場。 「被子沒有疊。」有人開始挑刺。 「床單用很久了。」第二個接著開口,以下類推。 「他肯定在床上吃東西了。」有人不小心摸到了一點細細的餅乾屑。 「垃圾沒有收,而且還扔得到處都是。」有人繼續鎮靜地打量他的房間。 「衣服沒洗,而且有隨手放的現象。」有人伸手把他的一條褲子從沙發墊下面拽了出來。 「沒有擦桌子的習慣。」因為只有他的房間裡有網線,所以培訓主管只好把筆記本放在他桌子上,結果惹來另一句抱怨。 她是最後一個開口的,怔了片刻後突然開口:「我要不要換鞋子進去?」 培訓主管和那幾個同事面面相覷了片刻之後笑得東倒西歪,半晌後才忍住笑開了口:「拜託,我還怕他的房間弄髒了你的鞋子。」 她只好尷尬地對著那似乎真的不怎麼乾淨的地板笑,再悄悄看一眼他這一團糟的房間,只覺得他平時的那種威嚴形象「砰」的一下子,就全部倒塌了。 後來再見他,她就開始微笑,不再覺得他那麼恐怖了。 不是因為不再怕他,而是因為看到了他嚴肅的另一面,最正常的那一面。 「沒必要笑那麼久吧?」前頭駕駛位上的齊東陽忍不住出聲抱怨,她那樣笑,害他都快要把自己當傻瓜看了。 「不可以嗎?就許你取笑我,就不許我取笑你一次?」她淺笑著看向車窗外。 玻璃窗上隱約映出她的樣子,笑得開開心心,眉目又何曾有半分陰霾?她知道自己不說話的時候看起來很悶很憂鬱,所以才努力把自己改造成愛說愛笑的樣子,但是此刻她卻笑得這般開朗陽光…… 有多久沒有這樣笑過了? 那個時候,她總喜歡偷偷地看他一眼,再低頭微微一笑,他有時候不搭理她,有時候就玩心大起,抬起她的臉,人就站在她面前,要她好好看個清楚,她自然不好意思,對他又推又趕,又笑又鬧間時間就這樣過去了。 她那時候,總是會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卻堅持抿著嘴把那笑容給吞了下去,免得他驕傲忘形,看到她那般喜滋滋的樣子。 就如現在一般的笑容…… 「問你個事兒。」齊東陽突然開了口。 「什麼事?」她抬起頭,微微轉身,看著他小半張側臉。 詩經中說,有匪君子,如砌如磋,如琢如磨。 他這半張側臉,當真給人一種書中那位「君子」的感覺。 如砌如磋,如琢如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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