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淇奧 > 朝顏散流年 | 上頁 下頁 |
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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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但是不知道有沒有弄丟,不過丟也是只丟在車裡吧。」他從後視鏡裡又看了她一眼,好奇地問她,「怎麼,你有興趣?」 「反正也沒事做,不如找點事情來做一做。」她看著手中抓到的拼圖塊微笑,看來她已經想到逃出尷尬氛圍的藉口了。他好心提醒她:「太多了,很難拼的。」 「那可不見得,我要試試。」她把拼圖板放在膝蓋上,然後把那些圖塊放到一邊,從裡面拈了一塊放到她認為的最正確的地方。 「我只見過一個人玩拼圖玩得不錯,但是這一塊的話,起碼也要一天搞定。」他可沒有輕視她的意思,只是不想她死那麼多腦細胞而已。 「那個人是誰?」她狀似無意地問起。 「一個老朋友。」他微笑,淡淡地一句話帶了過去。 「哦。」她輕輕地接了一句,沒有追究下文的興趣,繼續研究面前複雜的拼圖。 原圖是一張風景人物圖,淡藍紫色的薰衣草田裡站著一個戴著帽子的小女孩,背影孤孤單單的,但是那大片大片淡藍紫色的小花卻盛開得那麼絢爛熱烈,仿佛是兩個極端,一個那麼寂寥,一個那麼喧鬧。 「你可真會買東西。」她忍不住讚歎了一句。 「你有興趣?」他微微揚眉,「你有興趣的話就帶走慢慢拼,反正放我這兒也是白放了,浪費。」 「是嗎?那我可不客氣了,拼好了我請你看成果。」她忍不住莞爾一笑。 他在駕駛座上沒有回頭,只是笑了一下,抬眸專注地看著前方的路。 她也沒有做聲,認真而專注地看著膝蓋上的拼圖,偶爾放上一塊進去,直到被自己的手機鈴聲打擾,這才放下了拼圖的事。 看一眼前面齊東陽的背影,她輕輕咬了下唇,這才拿過手機接通了電話。 「HELLO。」電話那頭的司駿依舊一副精神煥發的樣子,口氣風騷得要命。 「你好。」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她簡直像是在辦公事,這樣的說話方式讓她自己都有點受不了了。 果然那頭的司駿大受打擊,「拜託你表現得興奮一點、親熱一點好不好?」 她忍俊不禁,「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要我興奮親熱?你殺了我吧。」 「我才不要,難道你是要我這輩子打光棍嗎?」他立即叫起來。 她忍不住耳根發熱,啐了他一口:「你再說這些混賬話,小心我就不理你了。」說著話,卻不由自主地抬起頭看向齊東陽。 他的耳朵裡塞了耳機,看樣子好像是MP3,是因為她打電話的緣故,所以才把MP3拿來用的嗎? 她的目光順著他乖順的發尾一直落到他的肩頭,他坐在前面的時候,腰背都很筆直,肩膀處的衣服褶皺形成的弧度有種格外堅毅的味道。 她慢慢垂眸,繼續認真聽司駿說話。 「我大概後天就可以回市內了,你到時候有時間嗎?」司駿興致勃勃地詢問。 「後天?」她遲疑了一下,「我不清楚,因為我今天回家,已經請過假了。」 「回家?」他立即指控她,「我不在的時候你偷偷回家?」 「什麼叫做偷偷回家?」她微微笑,車子拐了個彎,有陽光正好側照了進來,一瞬間的明亮後隨即車內又暗了下去。 快要入夏了吧,不知道現在還能不能趕得上最後幾天的花事。 她伸手搖下車窗,外面的風「呼」的一下灌進來,她仿佛受了驚嚇似的,朝後猛地靠了過去,膝蓋上的拼圖板幾乎都要翻掉了下去,連忙伸手給按住,但是上面還是有不少剛才拼好的圖塊給打亂了,薰衣草田中間出現了一片混亂,那一小塊狼藉的空白就像是突然被掏空的心臟似的,空蕩蕩的,沒有任何內容。 微微歎一口氣,她只好再一一幫它們復原。 齊東陽抬頭看一眼後視鏡,發現她的臉上又出現那種怔忡的神情,他不自覺地揚起了一邊的眉毛。 總是這樣,在沒人發現的時候,她會露出這樣的神情,上一刻有多明快,下一刻就有多迷茫,仿佛前一刻那個會說會笑仿佛很快樂的人不是她一樣,又或者人前的明快只是偽裝,這樣的她才是真的她?總是滿腹心事的樣子,真的很懷疑,究竟是怎麼樣才可以像她那樣,似乎強顏歡笑也能做到幾乎沒人察覺。 電話裡的人是誰?是那個送花給她的人嗎? 那個人有沒有看過她這個樣子? 還是她的不快樂正是因為那個人才引起的? 風透過半敞的車窗鑽進來,他耳朵裡充斥著MP3裡的歌聲,一顆心卻悄悄流連在她身上。 男人習慣保護弱者,純粹是他們大男子主義在作祟,但是此刻,他不僅僅表現出了濃濃的保護欲,他還對她這個人充滿了好奇。 要怎樣,才能明白她此刻在想什麼? 她似乎是很怕他的,雖然現在可以很熟稔地說笑,但是他知道,一有機會,她就會從他身邊逃離,仿佛是刻意要劃出的距離,一旦超越這個距離,她全身就仿佛警鈴大作,提醒著她快點走開。 她…… 影影綽綽中,對面好像有輛車迎面開了過來,身後的座位上傳來她的驚呼聲:「小心!」 他被嚇出了一身冷汗,一打方向盤,車子朝左側去,和迎面而來的車子擦身而過,只有毫釐之差,堪堪避了過去。 他沒有回頭,抱歉的話已經脫口而出:「對不起,讓你受驚了。」 「沒關係。」她反倒安慰他,手中的電話已經放了下來,「在想事情?」 他不好開口,只好顧左右而言他:「電話打完了?」 「嗯。」她點了點頭。 頓了一下後他以為她還要說些什麼,她卻又安靜了下來。 「是那個FLOWERSPRINCE?」想到同事們送那男人的外號,他微微笑了一下。 她一怔,隨即不自在地應了一聲:「是吧。」 「你男朋友?」他很八卦樣地刺探。 「不是,」她仿佛急急分辯一樣,「只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他疑惑地皺起眉,「聽你們說話好像不太像呢,難道你們沒有在一起嗎?」 他只差沒有明白無誤地跟她說她是處於戀愛中了。 她卻愣住了,半天沒有接他這句話。 是嗎? 她做了什麼會讓別人以為她和司駿在一起了? 都說人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那這次呢?會不會是真的正像他說的那樣,其實她已經算是和司駿在一起了? 明明她沒有忘記她愛的那個少年不是嗎? 「你根本就是習慣了司駿的呵護。」心裡頭有個微弱的聲音一直在提醒她。 她沒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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