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淇奧 > 朝顏散流年 | 上頁 下頁
十七


  雖然疏於練習,但是好在又不是沒玩過這個,她試著滑了兩下,保持平衡的法子倒還有用,她也就放下心來。

  但是突然之間不知道為什麼,她只覺得周身寒噤噤的,覺得仿佛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抬頭一看,果然,身邊又倒下了四五個同事,齊東陽那傢伙保持不了平衡居然直朝她撞了過來,她連忙避開,與他擦肩而過的瞬間拽住了他,止住了他的沖勢,免得他一頭撞暈過去。

  「謝謝。」他嚇了一跳,好不容易止住了沖勢,卻看到她突然花容失色,一下子鬆開了他,隨即他只覺得背部被人撞到,「嘩」一下子飛出去摔了個結結實實,整個人四平八穩地像鍋貼一樣粘在地上。

  被人拿來當墊背的他揉著鼻子苦笑,「這才真是飛來橫禍呢,不玩了,我根本就不會玩。」

  雖然看見他那個樣子是很好笑,但是她還是忍住了笑,冰鞋流暢地轉了個方向,輕飄飄地向他的方向滑了過來,如一道流星,在冰場裡留下優美的軌跡。

  輕巧地在他身邊旋了兩圈,她笑著開口:「不就是滑冰嗎?掌握好平衡就好了。」

  他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

  她卻又輕巧地滑到了一邊,恍惚想起,以前自己也曾說過這樣的話,沒想到一直到現在,潛意識裡都還記得,如果是說給同一個人聽的話,對方會不會還記得呢?

  她不清楚。

  看一眼齊東陽,他似乎格外用心起來,不說話,一步一步特認真的樣子,同事三三兩兩地從他們面前經過,怕摔的就兩個人拉著手在一起滑。

  突然想起來,在花樣滑冰的圈子裡,男選手和女選手搭檔,行話就叫做「拉手」。

  他們說,只要拉上手,就不會分開。

  所以拉手並不是一件隨隨便便的事情。

  看一眼擺設大同小異的溜冰場,她忍不住歎了口氣。

  真的,她還是不喜歡滑冰。

  似乎她總在加班。

  看著TM上阮秋笛依然在線,齊東陽松了一口氣,幸好她還在。

  上去跟她打了個招呼,他丟過去幾個字給她:「幫我把咱們這個月的報表和工資表整理一下,然後打印出來,簽字後傳到總部去。」

  「不會吧……」她立即回話給他,「讓我簽字嗎?」

  「是啊。」他理所當然地回答。

  「平時不都是你簽字?」她更吃驚,發給他好幾個表示吃驚的小人兒頭像。

  「沒關係,比著我那字隨便寫兩筆不就成了?」他卻不在意,本來就是嘛,誰會特別在意那字是誰簽的啊,大致差不多就行了。

  「不行不行。」隨著這四個字跟過來的是一個不停搖頭的小人兒頭像。

  「不會吧,難道你要看著我被總部罰款而見死不救嗎?」他立即抱怨連連。

  阮秋笛突然想起來,總部好像是規定過每個月的五號一定要把報表和工資單報上去的,而他們這個月的報表和工資單……

  可憐兮兮地發過去幾個字:「你不要告訴我你到現在還沒把東西傳過去。」

  「是啊。」他毫不心虛地回答。

  阮秋笛咬著唇也不知道自己是該氣還是該好笑,只好勉強回答他:「我儘量。」

  「簽得像一點哦。」他卻又不放心地囑咐她。

  「知道了。」沒好氣地應付他的雞婆。

  她著手開始收拾報表,並且把工資表再校對一遍,以免出錯,校對完成後她按下了打印鍵,頓了三四秒後打印機傳來「喀喀」的聲音,她伸手攔過去,被打印出來的東西就自然地落到她的手中。

  隨手翻查以前的文件,找到他曾經的簽名,找到後就仔細觀察他的用筆,準備來一場模仿秀。

  辦公室裡靜靜的幾乎沒有任何聲音,平常都是寧榕陪她一起加班,一個出票一個審核算賬剛剛好,但是今天她有事,所以她就讓她先走了,這一會兒,辦公室裡安靜得讓人空虛,只有她桌子上的檯燈和電腦發著幽藍的光,幾乎都可以拍一場恐怖劇集的戲碼了。

  伸手拈過筆比劃了幾下,察覺到並不太生的手勢,她的眸色黯了一黯,恍惚間想到那年那月那人,認真得仿佛是自己做功課一樣教她寫字。

  當時她的字寫得不好看,他的卻極好,據說是專門學過,除了日常寫字她還見過他臨的毛筆字帖,每個字都飄逸俊秀至極,雖然說不上來是哪個大家的字,但是在她眼中看來卻都是極好的。

  他還用毛筆給她抄了本唐詩三百首,細細的小楷,一眼看上去,有種線裝古書的風雅,她看了歡喜得不得了,走到哪裡都要帶到哪裡,後來卻又生怕被弄壞了,乾脆工工整整地放在自己房間的抽屜裡,用牛皮紙裹了個嚴嚴實實,抽屜還上了鎖,這才覺得心安。

  後來他便教她寫字,他說:「免得以後你寫情書給我我看不懂。」

  她又羞又惱,拿著筆敲他,「什麼情書,才沒有呢。」

  「現在沒有,以後總有的。」他只是笑,見她提著筆殺過來,順勢捉了她的手吻了一下,嬉笑的面孔換了認真的顏色,把她拉了回來認真臨摹字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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