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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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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她忍不住滿臉笑開了花,一身紅衣更是襯得那笑容鮮活無比。 沐流歌認真地點了一下頭。 「既然你看過了,那我就脫掉吧,我覺得穿在身上怪怪的,還是換下來比較好,免得別人笑我。」她說著就要把沐流歌推出房內。 制止了她推他出房的動作,沐流歌拉住她的手,「就這樣穿著,我們去看你說的木桑花,你不是說三月一過,花就要謝了嗎?再不去,就真的看不到了。」 「穿成這樣出去?那全城的人豈不是都要看到我這個樣子了?那怎麼可以?嬌嬌弱弱的,一點兒也不像我了。」她不樂意地抗議。 「為什麼不像你了?沒有誰是天生的強者,全部都是後天才賦予的那些特質,即使嬌弱一天又有何妨,可以換我來保護你一天,」沐流歌淡然一笑,突然挑眉看她,「不許脫掉這件衣服,不然我就不要嫁給你了。」 這絕對是威逼利誘!絕對是的! 她居然在他的甜言蜜語以及威逼利誘之下,就那樣暈暈乎乎地在府中一干人等錯愕驚詫震驚的目光中被他拉走,騎著馬朝涼肇國的後山奔去。 路上的行人在他們經過的那一瞬間無不瞪大了震驚詫異的眼睛,那……那個人居然是他們的鎮國將軍? 涼肇國皇宮內的於台閣上,依然有人在喋喋不休,雷晚詞含笑聽在耳中,轉瞬便將它們拋之腦後。 「總之,將軍是絕對不可以娶那個陌生男人的,如果要擇婿,紀大人和顧丞相已經是最好的人選了。」 雷晚詞聽在耳中忍不住想翻個白眼給他們看,嘮叨了那麼些天,結論居然只有這一句,有膽量的話自己去找夕照說去,老是讓她做傳話人,鬱悶。 她側臉看向將軍府的方向,夕照啊夕照,姐姐今天可是被你連累不少啊。 咦? 雷晚詞的注意力被遠處飛奔過來的一騎人馬所吸引,那是…… 她忙不迭地招呼那幾個頑固分子過來:「你們看!」 看什麼?眾人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還沒來得及發問,便被那騎馬疾馳而來的人牢牢鎖住了視線。 白衣飄然皓然如月的男子。 紅衣似火笑靨勝花的女子。 一對璧人。 一對璧人! 一時間於台閣上的眾人全部默然,就那樣看著他們縱馬直奔後山而去。 「還有什麼意見嗎?」看著左右眾人呆滯的反應,雷晚詞開口一笑。 沒有人回答。 那就是默認了? 「將軍!」 一個面色冷毅的男人突然出現在沐流歌的視線中,那個男人甚至根本都不看他,只是正色看著那被他緊擁在胸前的女子。 「紀大人?」雷夕照挑眉看向攔住她坐騎的人,「有事嗎?」 紀若愚愣了一下,看著她那一身女兒裝扮有些失神。 沐流歌微微皺了下眉,將雷夕照更緊地困在懷中。 突然不喜歡別人來覬覦她,更不喜歡眼前這個男人失神的樣子。 「你知道此人是誰嗎?」紀若愚回過神來,伸指指向沐流歌。 「我知道。」雷夕照點了點頭。 「身世身份過往行為完全一清二楚?」紀若愚原來就剛毅正直的臉此刻板起來還真有點嚇人。 「我知道。」雷夕照又點了點頭。 「沐流歌,昭秦人,其母出身青樓,其父……不詳,十四歲時揚名昭秦,入宮蒙昭秦端靜太后喜愛,以美色獲封『安平君』,一時為人所詬病,此後得寵于昭秦帝,氣焰囂張,飛揚跋扈,更兼之身世奇特,為時人引為笑柄……」紀若愚已經儘量用詞委婉,但是雷夕照仍然覺察到身後的沐流歌微微顫抖了一下。 她終於開口,揚眉看向紀若愚,淡然反問他:「那又如何?」 紀若愚訝然,抬頭看她,「我只怕將軍遇人不淑,此後後悔。」他所搜集到的資料寫得可比他說得更要精彩。 「這些我都知道,可是那又怎樣?那是別人眼中的他,不是我眼中的他,在我眼中,我只看到了那個別人看不到的他,所以我才會做這個決定,」雷夕照反手握住身後沐流歌的手,笑盈盈地看向紀若愚,「不知道紀大人可否聽過這樣一首詩?」 紀若愚依舊板著臉,「什麼詩?」 「春日遊,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她語聲溫柔,說到「縱被無情棄,不能羞」這句時,輕輕偏首回眸看向沐流歌,與他的手指緊緊相握。 她的目光平靜,卻似乎帶著堅韌的勇氣,就像是在親口對他說出的誓言一樣。 縱被無情棄,不能羞。 沐流歌心中怦地一跳,下意識地捏緊了她的手。 怎麼也沒想到,她對他,居然情深至此。 如果他以前曾是萬年冰山一樣抗拒著被溶化,那麼她,就是當空的豔陽,讓他無力抗拒。 她並沒有對他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可是他所求的,也不過是有個人可以陪著他,不在乎他到底是誰,不在乎他做這什麼。 「縱被無情棄,不能羞,」紀若愚低首苦苦一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將軍情深至此,紀某當真要無話可說了,」他冷厲地抬頭看向沐流歌,「沐流歌,將軍待你如此,你若有負將軍,我涼肇必傾盡全力與你為敵。」 「沐流歌……受教了。」他終於開口,卻覺得聲音仿佛不是從他口中發出來的一樣。 「就當剛才是紀某多事,將軍請行。」紀若愚一揮長袖,居然就那樣轉身離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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