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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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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及此,他轉身便要離開。 「公子,你還沒有回答我。」雷夕照急忙起身,追上一步。 他霍然轉身,冷冷睨她一眼,「你以為我的答案會是什麼?」 安平君的婚娶一事,又怎麼可能輕易定奪?更何況,他還預備以此同皇上換得更大更實際的利益和權勢,又豈是輕飄飄一句話便可定奪的事? 這女子,簡直天真得可笑。 他冷冷一哂,轉身上樓。 「公子,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呢。」身後有人急匆匆地喊了一聲。 沐流歌逕自回房,根本不睬那句話。 直到完全看不到他飄逸的白色衣角為止,眾人這才收回了目光,轉頭就開始和周圍的人小聲地議論紛紛,說話的內容,自然全是那個有著絕世容貌的白衣男子,以及眼下這個還站在樓下發呆的花癡女人。 雷夕照站在原地歎了口氣,好可惜,怎麼會忘記問他的名字呢。 「將軍?將軍!」上官金見喊了她幾聲她都沒反應,只好在她胳膊上用力掐了一下。 雷夕照「啊」的一聲跳起來,卻不小心對上滿座客人或驚詫或鄙夷或好奇的表情,她哈哈乾笑了兩聲,對他們揮了揮手,「請繼續,繼續。」 她那一揮手,居然帶著似乎讓人拒絕不了的力量,仿佛他們成為了她指揮下的兵士,眾人不由自主地繼續剛才自己定格前的動作,吃飯的吃飯,喝酒的喝酒。 雷夕照含笑走近客棧的老闆趙掌櫃,拋給他一錠銀子,伸手比劃了一下樓上的方向,「掌櫃的,麻煩你告訴我他們住哪間房,這錠銀子就是你的了,不然……」她用力握了一下拳頭,頓時發出了一陣清脆的關節響聲,但是臉上,卻依舊帶著微笑。 她、她、她……她在幹什麼?上官金再一次看得張口結舌,這個大膽無禮、不懂什麼叫入鄉隨俗、威逼利誘手段全部使出來的人,當真是她們涼肇國那個豪爽大方的鎮國將軍雷夕照嗎? 迎客樓內。 天字一號房。 「出來吧。」房間內除了沐流歌再沒有別的人,但是躺在床上假寐的他突然冷冷地開了口。 「令公子受傷,是我等失職,請公子恕罪。」穿著黑衣的男人鬼魅般出現在屋中陰暗的角落裡。 「恕罪?你們何罪之有,我只是受了點輕傷而已,離死遠著呢。」他語氣輕柔,卻不知為何令那黑衣人心裡平生悚然之感。 「請公子恕罪。」那黑衣人身子微顫,更低地俯下頭去。 「你自己看著辦吧。」他翻了個身,衣袖不小心散了開來,燭光下,他手臂上長約四寸的傷口委實猙獰可怕。 可是他居然沒有處理那個傷口,不但沒有上藥,更沒有包紮。 「小人明白。」黑衣人抖了一下,話音一落,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突然出現在他的手中,似乎連考慮的必要都沒有,他一轉匕首就狠狠向自己的手臂同樣的位置處刺去。 鮮血頓時順著匕首流了出來,男人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沐流歌並不看他,對他的舉動也視若無睹,只是微微一笑,燭光下,那笑容漂亮得讓人為之失神,他緩緩開口:「廢了這只手,皇上還養你做什麼?」 慢慢睜開眼睛,沐流歌看向那個黑衣人再次開口:「從今天起,換個人來吧,你就不要再出現在皇上和我面前了。」 黑衣人的身子劇烈地抖了一下,隨即斂眉垂首,「……我知道了。」 話音一落,他立即鬼魅般消失了蹤跡。 「公子,就這樣讓他離開?」守在門外的初七推門走了進來。 沐流歌毫不在意地合指而笑,依然閉上眼睛,嘴角帶著一抹冷冷的笑容,「還能怎樣?」 初七嘟起了嘴,「我就說公子心軟是好人,公子偏不承認,公子受傷這件事若是被皇上知道的話,此人肯定會被廢去武功,落個生不如死的下場,如今只是廢了一條手臂而已,已經算是萬幸了。」 床上的沐流歌微微動了一下,朝裡側了個身,嘴角邊的笑容漸漸消散。 多可笑,誠如初七之說,他又為何要放過那害他受傷的男人? 或許,只是因為像他這樣的人才更知道活著有多好,推己度人而已,否則的話,他不會這樣做,因為他早就發誓不會輕易原諒別人帶給自己的傷害。 為了尊嚴,為了把所有看扁他的人踩在腳下,他付出了太多太多。 所以,站在這個位置上,他應該狠一點,再狠一點,可是為什麼…… 天色漸漸暗下去,房間裡已經很黑了,初七見他不說話,只好歎了口氣,然後點亮了房間內的燈。 「你先出去吧。」他淡淡開口吩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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