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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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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但是這句話在昭秦國,卻被人添了四個字,變成了另外一句話。 那句話說,陌上花開人如玉,流歌公子世無雙。 那被人贊為「無雙」的流歌公子,便是昭秦國端靜皇太后的義子,上皇親封的安平君,沐流歌。 人稱其為無雙,不僅僅是因為他相貌俊美異常,更因為他曾在十三歲時,智解「水中蒹葭有幾多」的算學題目,在位偏西北的另一大國銀鄲使節面前大大揚了昭秦國威,經此一事,他也才有了如今的身份地位以及權勢。 不過最近他的大名更是流傳到路人皆知的地步,據說沂薊和餘航兩國之所以在前一陣子為昭秦所滅,正是因為冒犯了他的緣故,如今沂薊和餘航兩國在歷史上算是被徹底除了名,而餘航的「瓊腔」自此也被禁止學唱,只怕再過一些年月,這個以難學多變的唱腔而出名的劇種,便要絕跡了。 這個人也因此又大大地出了一次名,傳言迅速在民間流傳開來,那速度毫不遜色於之前有關那人身世傳言的傳散速度,不過,這關他們小老百姓什麼事?只要戰火沒有波及到他們,他們大可以得過且過,在這小小城鎮裡遙想流歌公子的風采。 只是流歌公子怎樣個無雙法,他們這些小國百姓自然沒有機會見,但是大家現在看著眼前那個白衣男子,心裡很自然地就把他同這句話聯繫到了一起。 這樣極致的風華,才能真正擔當起「無雙」這兩個字吧,迎客樓內的一干人等此時全都有些癡癡呆呆了。 看到這樣的目光,白衣男子忍不住在唇上掛起一抹冷笑。 「請……請問公子,吃飯還是住宿?」迎客樓的趙掌櫃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嘴巴舌頭問他。 「先幫我們開一間上房。」說話的不是他,而是剛剛把馬車停到後院去的青衣少年。 「好咧,一間上房。」趙掌櫃大聲喊了一句然後示意一旁傻愣了半天的店小二領著他們上樓。 上了樓,轉過拐角,青衣少年低聲開口:「公子,你的傷勢現在如何?我等會兒去幫你找個大夫好了。」 「只是皮外傷而已,不必那麼在意。」沐流歌嘴角一撇,便勾出一抹冷笑,「我死了的話,你以為那群黑衣人會好過嗎?」「客官,這是你們的房間。」店小二領著他們到了天字一號房,幫他們開了門讓了進去。 「可是他們終究失職了。」青衣少年轉身關上房門就開始抱怨,「真不知道皇上為什麼派你出來辦事,又派了他們來保護你,那群黑衣人整天除了知道皇上說這個皇上說那個外,根本不關心其他人的死活。」 「你放心,這次的事也應該嚇了他們一跳了。」他的唇角泛起了嘲弄的微笑,走到床邊躺了下來,索性閉上眼養神。 「失職就是失職,沒什麼可說的。公子的性命可比他們重要得多。」青衣少年依舊拉長了臉,自責無比,「可惜我功夫還不夠好,不能夠保護公子。」 「反正我又不是好人,偶爾受點傷也可以遂一下別人的心意,無妨的。」他的嘴角浮現出一抹自嘲的笑意,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才不是!」青衣少年大聲地反駁他,「公子是好人,才不是別人說的那樣!」 是嗎?他是好人?他怎麼會是好人? 「初七,你錯了。」他唇上嘲弄的微笑愈發加深了,一雙眼微微閉上,呼吸無比平穩,看不出他的任何情緒波動,「我不是好人,很早以前就不是了。」 從皇宮裡出來的,會有幾個好人? 何況……是他這樣身世的人? 即使想做個好人,也要看別人給不給他機會…… 過了這個小鎮,再走兩天,就要到塗桑國的地界了。 「安平鎮。」雷夕照看著那鎮口石碑上刻的字,轉臉看向上官金,「今天便在這裡落腳吧。」他們自涼肇出發,趕了好多天的路程,經常有錯過宿頭的情況發生,晝夜顛倒的讓大家都要累壞了。 「是。」上官金應了一聲,招呼護藥士準備進鎮。 眾人停在了迎客樓前,早就有機靈的夥計迎了上來,「客官是要吃飯還是要住店?」 「既吃飯又住店,」雷夕照指了一下身後的人,「麻煩小二哥你帶他們把貨車拉到後院,順便幫我們喂一下馬。」她說完隨手拋給他一錠碎銀子。 「好咧,客官這邊走。」店小二立即眉開眼笑地牽著馬把護藥士朝後院帶去,雷夕照和上官金則一形容的客人在此路過,倒比一般的小鎮要熱鬧了兩三分,繁華了兩三分。一腳踏進了客棧門內。 客棧裡的人只覺眼前一暗,於是就抬眼朝門口看去,隨即就見一個年輕的女子含笑站在門口。 乍暖乍寒的二月天氣裡,她卻只穿著一件單薄的類似男裝的青色衣衫,領口袖口處各鑲了一圈兩指寬的白色狐裘,越發襯得一張臉素淨無比,而她明亮的眼神,含笑的嘴角,甚至頭髮上燦然生輝的鳳狀金簪無一不令人為之側目。 她很美,美得率性自然毫不矯揉造作,當她微微一笑時,就會讓人覺得仿佛看到了飛濺在水面上的陽光,到處都是明亮的痕跡。 眾人驚詫地移開視線後,小聲地竊竊私語起來。 雷夕照對著上官金揚眉一笑,渾不在意他人的注目,抬腳就要朝櫃檯方向走去,一抹白色的身影突然從她眼前一晃而現。 那抹白色,出現得太過突然,不由自主地把她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從那男人飄逸的白色衣角,一直看到他唇上淡淡嘲諷意味的笑容,雷夕照心裡突然打了個突,這個男子讓她有一種仿佛看到千種琉璃同時綻放出光華的錯覺。 這個男人,太過俊美,太過不切合實際,不像是會出現在這種小地方的人。 可是現在,這個無比俊美無比飄逸的男子卻明明站在她面前,周圍那麼多客人,在她眼中卻頓時變得空蕩蕩的,她只看得到他。 似乎有穿堂的風,當胸襲來。 這個男人,並沒有做任何事,甚至連一根手指都沒有動,他只是站在那裡一言不發,卻似乎已經萬語千言。 他是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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