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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上官檠又看她兩眼,才「依依不捨」地轉身離去。

  右腳跨出院子,他對掃地的粗使婆子李嬤嬤一點頭,人才剛離開靖王府大門不到片刻,王妃克扣大少爺用度、大奶奶私掏嫁妝貼補的事兒已經在暗地裡傳開。

  §第五章 生命中的真桃花

  上官檠沒有去史太傅那裡,今天他要到富貴布莊看帳。

  母親的嫁妝裡,有七間布莊、十家茶樓飯館,而袓母嫁妝的十三家鋪子,清一色是賣糧的。

  祖父心有定見,媳婦、妻子過世子後,就把嫁妝接過手,否則要是給兒子管著,早就成了夏嫵玫的私人庫房。

  在上官檠之前,有兩位管事負責賬目,十幾年下來,只得七萬多兩盈餘。

  除鋪面外,還有三千多畝田地和八處莊子,又沒有連年荒災,在皇帝治理下,算得上民生樂利,只得這樣的盈餘要說當中沒人搞鬼,這話騙得過誰?

  上官檠不是能吃虧的主兒,他和鳳天磷都算得上狠辣之人,只不過兩人的狠辣不同。

  鳳天磷習慣張揚,喜好敲鑼打鼓,恐嚇那些魑魅魍魎,等他們到處蹦躂時再一舉成擒,而他喜歡袖裡乾坤,喜歡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在別人笑著以為危機已過時,一擊命中。

  所以那些坑他的以為沒事嗎?以為可以拿著他的銀子另起爐灶?呵呵,怎能當他是傻子呢,早晚有一天,他會讓他們連本帶利的吐出來!

  所有的鋪子田莊,他只花兩個月就從頭到尾徹底梳理過,氣象煥然一新。

  他最吃虧的地方在於沒有自己人,幸而有鳳天磷鼎力相助,他相信,今年底的賬冊會精彩得多。

  轉個方向上大街,大街兩邊有不少攤販,賣吃的、用的,大夥兒都拉扯著嗓子大聲叫賣,熱熱鬧鬧。

  在街道左邊的角落裡種著一棵樹,樹下一張小小的方桌,桌上擺著紙墨筆硯,身後坐著一個三十來歲的算命先生,看起來頗有幾分仙風道骨,他正拿著一本破舊的藍皮冊子看得津津有味。

  上官檠之所以注意到他,是因為空氣好像在他身邊凝結了,周遭的喧擾吵不到他,而他的存在也與周遭無關,他像是被幾堵無形的牆給隔絕起來,在那個空間裡,他自顧自地悠閒自得。

  行經過他的攤子時,上官檠多看他兩眼,沒想到他竟放下冊子朝他一笑,瞬間,隔開他與凡塵的空間破了,喧囂迅速將他包圍。

  「公子,測個字?」晁准說。

  「不。」上官檠拒絕,他不相信命運,他只信自己。

  「老夫不會害你。」

  年紀輕輕竟自稱老夫,他腦子撞牆了?「你沒本事害我。」上官檠滿腹自信。

  晁准微哂,沒回應他的話,只淡淡道:「公子十步之內,必會回頭。」

  上官檠冷笑,若他不說這句話,或許自己還會回頭,但此話一出,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自己轉頭。

  不應話,他大步往前走,一、二、三……他在心裡默數著,可還沒數盡,一個扒手從身邊快步走過,手腳俐落地剪去他的荷包。

  上官檠五感敏銳,對方碰到自己衣服時他已有所覺,轉身,一把揪住小扒手,這一抓,他才發現自己回頭了。

  懊惱,抬眼,他的視線恰與晁准對上,晁准對他微笑點頭。

  是預做安排了嗎?好啊,他也想知道對方想做什麼?

  搶回荷包,放走小賊,他走回晁准面前,提筆寫下一個兆字。

  「請公子寫下三個字。」晁准道。

  「如果一個字無法測就別測了,即使十步內我將再次回頭,也不會走到這張桌子前。」他冷笑道。

  晁准與上官檠對望,片刻,抿唇一笑。他明白上官檠是個意志堅定、不易動揺的男子,便道:「既然如此,公子請。」

  上官檠拉開椅子,在他正對面坐下。

  「公子寫下「兆」字,公子的左手邊恰好有一棵樹,木兆為桃,公子今日必會遇上生命中的真桃花。

  「公子落筆在楚字旁邊,楚兆為逃,不知什麼原因,那朵豔色桃花見到公子,直覺反應竟然是逃,公子要小心了,手得掐得緊些,免得這一逃又得耗上許多功夫才能再遇。

  「既然公子不肯寫下三個字,老夫便以兆桃逃三字為公子解簽。」他一面落筆,一面嘴裡念念有詞,片刻打開藍皮書冊,翻過兩頁後,把書冊面向上官檠,指著裡頭的一行字——

  一宿姻緣逆旅中,短詞聊以識泥鴻。

  微微一笑,他道:「但願公子珍惜得來不易的緣分。」

  話說完,也沒追著上官檠要銀子,拿起書冊,又專心的讀起來。

  上官檠還坐在桌子前面,可他彷佛覺得那幾堵無形的牆又合了起來,將他關在外面,說不出的詭異感覺,他不禁皺眉,放下十兩銀錠,起身離去。

  晁准放下書冊,定睛看著他的背影,喃喃自語,「分明是富貴福澤之人呐,上天必玉汝于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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