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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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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他的運氣好,卻在臨行前,聽到兩個婦人正討論要到放下食堂幫忙的事。 一聽到「泡菜餃子」四個字,他的神經被勾緊,緊張得連話都無法說。 劉章見狀,連忙上前詢問,這才問出來每年的四月初六,放下食堂專賣酸辣湯、泡菜餃子和芋頭稞,她們還熱心地告訴他們,平日食堂的廚房是子晨姑娘在掌廚,只有每年這一天,大夥兒才可以嘗到老闆娘的真手藝,如果想嘗嘗,得天未亮就到食堂門口排隊。 四月初六,酸辣湯、泡菜餃子和芋頭稞,聽到訊息的那一刻,他幾乎能夠確定,韓希帆就是這家鋪子的老闆娘。 他的辛苦尋覓終於有了收穫!天曉得他是怎樣地度日如年的。 於是他來了,從昨兒個子時就在鋪子門口等。 鋪子門口插上竹竿,拉起繩子,做出排隊路線圖,看見路線圖那刻,他心情飛揚,百分百確定就是希帆,不會錯了,因為那是「二十一世紀」人類的巧思,是百貨公司周年慶換來店禮時必須做的事。 只是走到鋪子前面,看見那裡立了張牌子,寫著限量供應,一人限購芋頭稞兩份、酸辣湯兩份、水餃二十顆。 上頭的字歪七扭八,應是出自男子之手,當時他像被大石砸上腦門似的,一陣嗡嗡作想,心裡頭想著的,不是「天底下有這種事,客人想買多少,店家就該供應多少」,而是「這字是誰寫的?她身邊有男人了」。 她曾經說過,兩顆頭的青蛙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滿街跑,把固執擺在同一個男人身上是腦殘行為,所以她已經把目標放在別的男人身上?! 她再不相信愛情,對於男人能玩就玩、不能玩就跑?她一朝被蛇咬,從此吃蛇肉、吞蛇膽、背蛇皮包? 越想越怒,他繃緊下巴,準備好滿肚子的話打算質問她。 但是他看見一個小男孩,叫做小憫。相信他,當他聽到這個名字時,他再度揚起狂怒。 沒錯,他還記得在從姜媛變成韓希帆的夜裡,她嘴裡喊的就是這兩個字,小憫是誰?她的前男友?她前世的情人? 他非常非常火大,直覺想擄走她、逼問她,要她把所有的事一一交代清楚。 可是小憫那雙和自己一模一樣的眼睛,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蛋,連說話的神情、驕傲的態度、老氣橫秋的口吻……都一模一樣的像他…… 不必滴血認親,他認下這個兒子。 然而他只開了個頭,小憫便叨叨絮絮地把家裡人全給交代了。 歪七扭八的字是夏子京寫的,希帆是他和夏子晨的救命恩人,這些年希帆身邊沒有出現過別的男人,當然,有男人喜歡她,談了條件要她出嫁,她卻總是摟住小憫說:「我有天底下最好的男人,再也無法將就其次。」 兒子在她心中是第一、是最重、是無法取代。 這些訊息像兜頭澆下的冰水,在炎熱的夏季瞬間熄滅他的滿腹怒火,知道她生活裡沒有其它男人之後,他心安。 現在聽到錢大戶?!好得很,如果他不將姓龔的、姓錢的連根刨起,明兒個他就砍了自己,去當一條腿的人。 想起希帆被欺負,璟然怒火張揚,目光成了銳利刀子,瞥見他的眼神,希帆終於明白,為什麼其它客人不敢與他並桌。 他這是在生氣?為什麼?因為子晨嘴裡的老故事?他是懷抱理想,專為世間打抱不平的俠士? 希帆苦笑搖頭,這個時代裡,不平之事多了去,獨自生活五年,看得多、見識廣,未來的人們為惡,還得扯條遮羞布擋一擋,就怕被肉搜、被輿論給壓得活不下去。 但在這裡,只要錢多勢大、地位高,想做壞事?請明目張膽、大大方方,反正大家都膽怯害怕嘛,身為小老百姓,誰不明白禍從口出,誰不曉得自掃門前雪的道理? 五年,足以磨平她的性子,也足以教會她低頭,她可不想用自己的委屈惹來好打不平的蜘蛛人,怕只怕他挺身沒消滅萬惡根源,反而引來綠惡魔,本來只損失一片牆角,兩造打起來,她的家會變成殘垣斷瓦。 是啊,她也變成膽小的死老百姓,長年在屋簷下,她的頸椎已經發生病變,再也無法抬頭挺胸。 所以她實時阻止子晨,「別再講了,已經是幾百年前的老黃曆,還提它作啥?」 子晨下唇咬白,呐呐說道:「才怪,前日……」 見她欲言又止,希帆發覺不對,催促道:「前日怎麼了?」 子晨歎口氣。「前日我與哥哥上街批貨,碰上錢大戶的貼身小廝,他認出哥哥,緊拽住哥哥的衣袖不放,說夏子筠想我們兄妹了,哼!誰信他的鬼話,夏子筠根本恨不得將我們給生吞活剝。 「哥哥說這兩日鋪子忙,先讓我別告訴主子,待四月初六過去再提,主子,你說……那個錢大戶會不會色心不改?」她憂心忡忡,把手指給扭成麻花卷。 看一眼也憂心忡忡的兒子,他還那麼小,就要為自己擔心?捨不得呐,希帆歎氣,把小憫攬進懷裡,問:「他那個當縣太爺的表弟中風了沒有?」 「中風?」璟然不解,她怎麼突然在意起敵人的身體? 他一頭霧水,子晨卻噗地笑出聲,她橫希帆一眼,嗔道:「主子,這是在表現你臨危不亂、處變不驚的態度嗎?」 「像嗎?我其實是在苦中作樂。」她還以為自己的頭壓得夠低,就不會讓敵人看到自己,沒想到她的敵人是屬老鼠的。 璟然用手指敲敲桌面打斷兩人的話,問道:「有人可以解釋一下,縣太爺中風和臨危不亂有什麼關係嗎?」 他必須儘快弄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才能決定下一步動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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