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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就地稱王」呢,皇上只要不陰不陽問上一句「不知梁尚書此舉是想為誰說項」梁尚書能不偃旗息,跪地求饒?

  「被皇上倚重是好事,但也得慎防。」以芳語重心長。這皇家事啊,能不沾就別碰,無數隻眼睛看著呢。

  蘇木微詫,一直以為她心大,萬事皆不放心上,原來她竟然看得透澈只是不想說。

  「我有分寸的。」蘇木摸摸她的頭。

  一笑,揭過這話題,以芳與他往皇后娘娘的慈慎宮走,進宮一趟,不先把三位主子伺候好了,哪有心情賞花?

  「醫館很忙?」

  「我進宮,師父肯定忙壞了。」

  「那你得儘快回去?」

  「這倒不必,我家師父很任性的,若是忙不過來,肯定會把醫館給關了。」

  師父不看重金錢,這些年賺多少花多少,從沒想過兜裡還剩多少,有一回真把銀子給花光光,冬天冷,炭用完了又沒人上門求醫,師父竟燒書取暖,那行徑真教人頭痛又肉痛。

  從那之後,他強勢接管家裡的經濟支出,不允許師父過度任性。

  「那好,給皇后娘娘請完脈,我帶你去逛逛,京城裡有許多好吃好玩的,你還沒見識過呢。」

  「好。」

  見蘇木應下,以芳看看四周,賊眉賊眼地踮起腳尖,在他耳邊低聲道:「偷偷告訴你一個大發現。」

  她噴出溫溫熱熱的氣體,吹拂上他的臉頰,激起他耳廓一片嫣紅,「什麼發現?」

  「我知道我的力氣傳自誰了。」

  「你爹?」

  「不是,我爹和哥哥們力氣大不假,但他們可沒有一腳踹斷樹幹的本事。」

  「所以……」

  「是我祖母。」

  「老夫人?」

  以芳興奮得一雙眼睛閃閃發亮。「對,我家祖母重出江湖了,你知不知道我們家裡有個柳姨娘?」

  「知道。」

  老鄭國公膝下空虛,與妻子結褵多載只得一子,為開枝散葉,老夫人替丈夫娶回兩個小妾,可力氣使盡,連只蟑螂也沒生出來。

  兩人中的王姨娘十幾年前沒了,而老夫人進佛堂之後萬事不理,老鄭國公身邊只有柳姨娘服侍,多年下來,她嚴然以主子自居,除了不敢在主子們跟前拿翹外,養德堂的下人們誰敢不聽她號令?

  而今老夫人出了佛堂,柳姨娘沒搞清楚自己身分,還以為多年殷勤,已經在老鄭國公跟前站穩了腳跟,經常試探性地在暗處踩老夫人幾腳,觀其反應,老夫人不與之計較,竟讓她誤以為自己立於不敗之地,忘記身分。

  「養德堂有小廚房,前天祖母命人燉燕窩,那血燕可是我娘特地命人尋來孝敬祖母的,祖母不見得多喜歡吃燕窩,可這舉動等同對母親釋放善意,這一來一往的,婆媳之間的隔閡就能慢慢彌補起來。

  「誰知柳姨娘的貼身丫頭不知道哪來的膽子,竟敢搶走燕窩給柳姨娘送去,祖母一氣之下走到柳姨娘屋前,提腳「輕輕」一踹,咻……把整扇門給踹飛了。柳姨娘哭到祖父跟前,求祖父替她主持公道,可她真是傻了,正頭夫人和姨娘是天生的不平等,哪有公道可言?」以芳強調「輕輕」兩個字,說到門踹飛那段,整個人雀躍無比。

  「然後?」

  「我娘到得及時,她對祖父說,後宅事爺兒們還是別摻和才好,祖父鬆口大氣,提起衣擺轉眼走得不見人影,然後我娘給祖母行過禮,再以美妾為婢之理說出一通誰也駁不來的規矩,之後把柳姨娘給送到莊子上。

  「祖母很滿意母親的處理,領著母親回房,送給母親一對玉鐲,說是傳媳不傳女的傳家寶。我娘高興得掉起金豆子,成親多年,祖母總算認下她這個媳婦。」以芳甜甜一笑,勾起他的手臂輕道:「都是你的功勞。」

  蘇木輕輕笑開,本想謙遜兩句,倏地,一個念頭閃過腦海,他問:「你祖母姓什麼?」

  「姓霍。」以芳想也不想,直覺回答。

  所以沒猜錯?若果真如此,他就能明白了,明白身為武官千金,一身力氣為何要藏著掖著,明白每每打完勝仗,鄭家都迫不及待將兵權上繳的原因。

  看著他攏起的眉心,手指劃上他兩眉中間,以芳敏感問道:「有什麼不對?」

  「沒。」首先他並不完全確定,再則就算事實,也該由鄭家人親口告之,他無權越俎代庖,握住她的手指拉下,他笑道:「你喜歡聞香樓的菜?」

  「何止喜歡,簡直是愛死了,尤其是他們的醬肘子,別家都做不出那味道。」

  「出宮後我請你。」

  「你有錢?」

  「我可是蘇小神醫。」出一次診,沒有千兩幾百兩也是有的,當神醫最大的好處是看病不必開價,人家會自動傾囊相贈,更別說他還是在皇上跟前掛上號的神醫。

  「意思是,跟著你有肉吃?」

  「吃香喝辣全隨意。」

  「哈,那我可得跟牢了。」

  「聰明選擇。」

  兩手交握,繼續往前行,遠遠地,蘇木看見怒氣衝衝的燕瑀朝這方向走來,他想也不想拉起以芳一個旋身躲到大樹後,好巧不巧恰恰躲到皇上最喜歡的那幾棵龍爪槐後。

  §第六章 皇家那渾水

  「二爺,等等……」燕瑀走得飛快,追在後頭的小太監一邊跑一邊喊人。

  終於,燕瑀在龍爪槐前停下腳步,他扶著樹幹彎下腰,大口大口吸氣。

  小太監追趕上來,他顧不得喘息,連忙安撫。「二爺,您別把話放在心裡,皇后娘娘不是故意的。」

  「哼,不是故意?她分明故意在燕幀跟前讓我沒臉。搞不懂,我才是嫡子,為什麼她只看重燕楨、只待他好,卻拿我當個屁。」

  「不會的,皇后娘娘對二爺是、是……」小太監想半天,才擠出一句,「愛之深責之切。」

  「胡扯,這話拿去騙旁人,別想糊弄我。」

  他恨恨地踹樹身一下,樹後的蘇木直覺攬住以芳,悄悄地往後退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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