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千尋 > 宰相沒出息 | 上頁 下頁 |
| 四十一 |
|
|
|
他大笑,打橫抱起她,重複她念的詩。「心怯空房不忍歸。」紅暈飄上,原來啊,她從不吝奮對他示愛。 誰知,只是一場誤會,誤會了他的心,失了她的命,從此無心愛涼夜,任他明月下西樓…… 半空中,上官天羽不斷催動內力,只求下墜的速度更快。 千防萬防,他仍讓自己受影響太過,但他不後悔,就算真要粉身碎骨了,最後這刻,他心底無憾無憂。 極力伸手,他想抓住前方的小小身影,但她閉眼,面目安詳。她連死都不怕了是嗎?那他有何懼? 「喂,這是我的床。」這句話,曾經她每天都對他說,他依舊皮皮的,天天與她同床共枕。 很怪,他明明討厭身體染上別人的氣味,討厭臥榻處多一個人,所以從不在任何夫人房裡過夜,可他戀上她的體溫。 「你可以去問總管,這張床是誰付的賬。」 那時他總愛閉上眼,雙手枕在腦後,想像她的表情,肯定是吹劉海瞪眼睛,不滿到想對他耍賴。 暗暗地,他竊笑在心。 「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她故意背過他,吟上這麼兩句。 「你確定是恨?」 他眼底閃過惡意,翻身飛掠,翻到她面前。 「當然是恨,不然是什麼?」她推開抖然湊近的男人。 「應該是……王爐香,紅蠟淚,偏照畫堂秋思。眉翠薄,鬢雲殘,夜長袁枕寒。」他拿她無心翻開的閨怨嘲笑她。 「不對,是澆花溪上見卿卿,眼波明,黛眉輕……好事問他來得嗎?和笑道,莫多情」 她說他自作多情?不對、不對,分明是男有情、女有意。 「錯了,是終日兩相思,為君憔悴盡,百花時。」 「哼,我為你。瞧悴,想太多。」她努努嘴,這回,沒再背過身去。 結果她果然憔悴了,為他瞧不見明鏡心,看不清雙飛雕鵲意,情願墜身穀底,埋去一身傲骨。 撲通!水花濺得半天高,兩個人掉進水裡,驚得湖底銀魚四處奔竄。 不多久,上宮天羽冒出水面,他痛苦的咳了幾聲,四下張望,尋不到目標,縱身,再度下沉,幾個水波打起,湖面再度恢復平靜。 山壁阻絕了呼嘯而過的疾風,穀底反而比上面更溫暖,穀底有一個很大的水譚,潭深不見底。 潭裡有許多肥碩的銀魚游來遊去,潭邊長滿備種野拿花,幾株順著崖壁上攀的藤蔓,掛著顏色漂亮的果實。 當水面再度出現波紋後,一對男女從水底冒出來,只見上官天羽右手臂勾住項暖兒,左臂奮力滑動,花了好一番工夫才遊到岸邊。 「暖兒、暖兒」他拍拍她的臉,沒有反應。「定下心來,不慌」他告誡自己。 伸手,探探她的脈息,探得他的臉上一陣慘白,手指頭不受控地抖著。 她失去武功,而宋民君那一掌,打碎了她的五臟六腑。 她要死了,她馬上就要死了,失去的恐慌揪緊他的心。 蠢,他幹麼去管什麼七公主,就算救回她,也救不回暖兒了啊!笨呐,他應該拉回的是暖兒而不是金枝王葉,他想一生一世的人只有她!項暖兒! 他水遠陰錯陽差,一回一回錯過她。 說不慌,還是慌了,他緊緊把她抱在懷裡,嘶啞呐喊,「項暖兒,你給我醒過來!我不准你死,聽見沒,我不准你死」 項暖兒聽見了,但回應不來,魂魄悠悠蕩蕩在三界外。 他慌忙運氣,把氣緩緩從她背部穴道傳入,氣至,她臉色紅潤,眼皮微顫,但他一鬆手,又恢復灰白慘淡。 再運氣,這回,上官天羽不敢鬆手了,他讓她趴在自己身上,不斷把氣送進她的身體。 「你如果敢死,我就讓香荷陪葬!聽見沒,我不會讓你的娘、姨娘、姊姊妹妹好過,你如果敢死,我一定要找你麻煩,你在乎的人、在乎的事,我都要挑釁到底……」 他切切絮絮念不停,像個七老八十的老太婆,重複又重複。 又來了!項暖兒聽見了,聽見他總是虛張聲勢。這頭恐嚇要她們母女同墳,那頭卻拿了銀子幫忙擴張門面,這頭說是殺人不眨眼,那頭啊,千千萬萬百姓為他立長生牌位。 「你醒來吧,我不當宰相,不娶公主了,只要你醒來,我們去當閑雲野鶴,找一處風光明媚、人心淳樸的地方,安安穩穩過日子。」 是嗎?那好那好,她想醒,她想吃吃他烤的魚,想要和他養小鴨小雞,過過恬適安穩,沒有殺戮、沒有爭奪的日子。 可惜啊,她真的、真的力不從心。 |
| 學達書庫(xuoda.com) |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