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千尋 > 宮鬥全靠演技 | 上頁 下頁


  但別小看楊磬,他可是楊丞相庶弟的外室子,太后的親侄子。

  楊家家風嚴謹,沒想到不受待見的庶子竟收了妓女當外室,還育有一子,此等有辱門風的大事,把楊家面子給踩得稀巴爛。

  太后看不下去下達了懿旨——去母留子。

  庶子和外室生生被拆散,心碎難當,竟雙雙投繯自盡,留下無依無靠的兒子,最後楊磬便被送回了楊家。

  令人厭惡的外室子,成長過程只有一個詞形容,那就是悲慘!

  另一邊坐著的是瑾王周承,他是周國送來的質子。

  質子就是身分相對高貴點的人質,誰讓他的娘親是巫族後代,身分低下卻又美若天仙,迷得周帝神魂顛倒。

  周承親娘死後,他在後宮成了突兀的存在,別的皇子有娘親,他啥都沒有,因此當朝廷需要送質子出國門,周承就成了最簡單的選擇。

  「晚了一步。」楊磬道。

  「什麼意思?」黑衣男口氣寒冽。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隔壁牢房關的女人告訴我,向萸一進監獄當晚就被人毒殺,屍體擺了一晚才被拖出去。」

  黑衣男聞言大怒,很少激動的他握緊拳頭,掌心裡的杯子瞬間碎裂,劃出幾道深深淺淺的傷口,鮮血滴滴答答地往下流。

  周承見狀使勁兒扳開他的手,怒聲說道:「鬆開,你是嫌自己的傷太少嗎?我的藥很貴的。」

  「把她的屍體找出來,厚葬。」黑衣男咬牙切齒。

  他恨自己晚了一步,明知她那麼憤怒傷心,明知她很可能會失去理智做出傻事,他居然沒有派人日夜探看,沒有阻止她做傻事。

  周承明白他的憤怒,但這實在怪不得人,這些天他清醒的時間不多,被自己圈著養傷拔毒,等到能夠下床了,才曉得向萸做了傻事。

  楊磬沒有周承的同理心,只有分析利弊、縱觀局勢理智。

  聽見這話,他不依了,不過是一個小小丫頭,為什麼有人非要她的性命?

  那是因為她搞出來的動靜太大,大到影響某人的利益吧,而那些個「某人」勢力肯定不小,沒有必要就別冒險摻和,重點是人死如燈滅,就算厚葬對向萸來說也沒有太大意義。

  「你別發瘋,這些年我們心思用盡,好不容易才讓局勢發展到如今,你知不知道我們身邊有多隻眼睛牢牢盯著?一言一行都不能掉以輕心,要知道一步錯步步錯,你別為一個死人惹出是非。」

  「她只是死人嗎?不,她也是我的恩人,沒有她我早就死了,更別談什麼佈局。」黑衣男寒下聲嗓,冷眼看著楊磬。

  幾句話堵了楊磬,兩人眼對眼,用目光逼迫對方就範,誰也不肯退讓,在幾回合的深吸深吐之後,最終楊磬敗下陣,悶聲回答,「知道了,我會去找,你儘快回去吧。」

  每回對峙,楊磬總是妥協的那個,但即使他已經低頭,黑衣男眼底的怒火依舊未消。

  那女孩靈動的目光在腦海中閃過,她是個讓人記憶深刻的女子,而自己終究是負欠了……

  §第二章 和想的不一樣

  新進宮女排成行,跟著管事姑姑走往每處宮殿。

  進宮後受訓三個多月,每天起早貪晚,除受訓之外還得做事,她掃過地、進過廚房、洗過衣服、做過女紅,很像醫學院的學生,在實習期間必須在每一科都輪過一遍,最後才決定從事哪個專科。

  她不打算留在廚房、浣衣局,她要走到能夠接近「主子」的地方。

  因此她比誰都吃苦勤奮、努力上進,處處展現自己與眾不同的智慧,並且把諂媚巴結討好那一套全數做盡,她做了過去的自己最輕蔑痛恨的事情。

  被討厭針對?那是理所應當的,但她不在乎,也不怨恨排擠自己的小宮女,她全心全意盯著目標前進。

  在汲汲營營之下,她成功了,成功被挑選進入「甲組」。

  那是類似于資優班的概念,她在組中竭盡全力表現,最終換到今天的機會,她不求高位,只求能夠留在「貴人」身邊。

  因為,她想要離渣帝近一點,再更進一點。沒錯,她就是向萸,已經在地牢裡死去的女人。

  那天她沒有吃飯,只喝下一杯水,沒想到竟會出現劇烈的腹痛,她覺得五腑六髒全都絞在一塊,在地上不斷呻吟打滾,使盡力氣把獄門拍得砰砰響,卻始終沒有人進來看一眼,那時候她明白了,自己的冤被官府給吃了。

  什麼小蝦米對抗大鯨魚啊,她連大鯨魚的臉都無緣見到,就被旁邊的小魚小蟹給啃了,最後她吐血而亡。

  死前,她滿腦子想的全是……她的死亡能夠引起百姓的討論嗎?她的書能夠敗壞皇帝的名聲嗎?有沒有人在明裡暗地議論皇帝有多糟?那股力量有沒有大到足以撼動朝堂?先帝的兒子在駕崩之前死得乾乾淨淨,當今皇上是先帝親弟福王的兒子。

  換句話說,現在的皇帝死掉,還有一堆從兄弟可以繼位。

  那麼這些兄弟當中有沒有人對龍椅產生想法?有沒有人期待有機會能夠繼位?現任皇帝暴虐無道、庸碌變態,在百姓的罵聲中,多少人盼望著他早點駕崩,而自己提供的機會,有沒有辦法讓這些兄弟們揭竿起義呢?

  她希望自己的死亡,能夠促成帝權更替,但是——她居然沒死?

  醒來時,床邊一個女人冷眼看她,像在觀察瀕臨絕種的動物似的。

  她的臉很長,額頭頗寬,身材微胖,銳利的眼神相當不討喜。她看了向萸很久都沒說話,向萸也不開口,兩人就這麼對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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