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千尋 > 宮鬥全靠演技 | 上頁 下頁 |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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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哭、更想吐,她不理解怎地一夕之間世界翻轉,今天是爹爹的生辰啊,她做了滿桌子的好菜呢,她還打算唱歌跳舞效法老萊子娛親,告訴爹爹,這個世界他是她的最愛。 不應該的、不會的,這只是個玩笑對吧,她試著讓懷疑來否定眼前一切,但汪伯伯的表情卻讓她無法遁逃。 所以是真的,不是玩笑,她日夜等待的那個男人……不在了? 她沒有死,但她覺得自己已經死去,魂魄飛到很高的地方低頭俯瞰,看著地面上的自己,看著自己被千刀萬剮,切得不成人形。 她用了好大力氣,才艱難地發出聲音。「我爹……怎麼死的?」 「萸兒,文聰兄弟身子弱,誰知他會水土不服,不幸在宮裡暴斃而亡。」 瞬間,她的傷心轉變為憤怒。水土不服?能不能找個更合理的藉口?這裡離京城才幾裡路,又不是跑到塞外去和親,哪來的水土不服? 「汪伯伯還是說實話吧,爹爹進宮後發生什麼事?是查不出兇手皇帝遷怒把人殺了,還是爹爹查出不能曝光的兇手被人滅口?」她一句追著一句,咄咄逼人。 汪宜禾心驚膽顫。這丫頭該死的聰明,差事辦成這樣,自己要怎麼覆命? 他不斷給妻子使眼色,莊氏雖不滿還是拉起她的手,「萸兒,我們進屋說話。」 狠狠甩開對方,她冷眼看向莊氏。「伯母有話就在這邊說。」 「別倔強,這樣鬧對你沒有半點好處。」她壓低聲音恐嚇。 見向萸固執,汪宜禾越發焦慮,這次的事是上頭親自交代下來的——要化解到船過水無痕,可瞧她這態度,擺明要掀起大風浪。 「爹都死了,我還要什麼好處?」她偏要拉高嗓門,爹爹已死,天底下再沒有事情可以嚇得了她。 見狀,莊氏讓跟來的嬤嬤架起向萸,半推半扯地把她拉進房間。 汪宜禾松了口氣,連忙指揮眾人把棺木抬進廳裡,動作麻利地佈置起靈堂。 莊氏讓嬤嬤們退出去之後,看了看左右才語帶威脅道:「胳臂擰不過大腿,你再鬧你父親都不會回來,你該慶倖上頭沒有降罪向家,還補償百兩銀子。」 「我爹的命只值百兩?倘若死的是汪伯父,伯母會因為百兩而慶倖嗎?」 這話懟得太狠,但莊氏生生吞下怒氣。「憤怒無益於事,你該儘快讓你父親入土為安。」 「爹爹死得不明不白,請問伯母,我要如何才能夠『安』?」 「追根究底對你有什麼好處?」 「我需要一個清楚明白的答案,我心安了,爹爹入土才能安。」 「你又不是傻子,難道猜不出來?你爹是誰讓進宮的,那裡誰最位高權重?他不允許動的人誰敢動手,除非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帝沒株連向家滿門,你就該感激涕零。」 所以……真的是渣帝? 腦袋瞬間清晰,若兇手是皇帝,那麼確實胳臂擰不過大腿,她的生氣確實無濟於事,自己能做什麼呢?不知道,但她必須冷靜、沉穩,必須認真想好接下來的每一步。 咽下憤怒、壓制傷心,她逼迫理智出頭。 莊氏見她不語,以為被唬住了,懂得害怕就有救,至少沒蠢到令人髮指。 她緩下口氣續道:「我明白你很傷心,但這種事誰都無能為力,若你孝順,就該想想你爹天上有靈,最希望看到什麼?他肯定希望有人能照顧你,希望你下半輩子有所依託,為了你爹爹,在百日內成親吧,讓他放心去見你娘親。」 成親?在這種時候說出這種提議,向萸偏頭望莊氏,她在想什麼? 「我與你娘性情相投,咱們兩家經常往來,都是知根知底的,你與汪哥哥也能說得上話,若你同意,與你汪哥哥成親如何?」她一口氣把話說完,生怕自己反悔。 莊氏強行壓下不滿,兒子早就心有所屬,對方的父親可是三品大官,有岳父提攜,兒子的仕途必能平步青雲,偏偏向家出了這事……唉,可憐的兒子。 兩家人走得近,向萸怎會不知汪哥哥與李姑娘的事,莊氏突然做出這種提議…… 是誰的意思?不會是莊氏,她對李家滿意極了。 汪伯伯嗎?更不可能,他善於忖度時勢、趨吉避凶,絕不會把自己送到刀口,皇帝是她的殺父仇人,仇恨值明明白白掛著,西瓜偎大邊,他躲自己都來不及,又怎會親自送上門? 那麼是誰呢?誰能逼得他們夫妻低頭? 向萸想不出來,但不管是誰,她都不會同意,更不會順著旁人安排行事。 「多謝汪伯母照拂之意,但我決定招贅婿,延續向家香火。」 聞言,莊氏緊繃的身子放鬆下來,眼底升起笑意,生怕她改變主意,於是急忙接話。「行,你心裡有主意就行,咱們先辦好你爹的後事。」 她輕拍了拍向萸的手,一路上的不甘與憤怒瞬間消失無蹤。 此時的另一邊,向文聰屋裡,躺在床上的黑衣男咬緊了牙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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