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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回皇上,二月的北疆天寒地凍、冰雪正融,選在那時候打仗,眾將官必須得忍受酷寒,否則仗還沒開打已經輸掉一半。」

  他精心挑選的三千士兵,是要送到屠虎關的,那裡地勢高,比平地又更冷上許多。

  皇帝點點頭,手順著袞州一路往下指。

  他們計劃,劫來的糧米送往汾河以東,供應流民及軍隊所需,而金銀珠寶及文件密檔,直接用船沿水路送進京城。

  金人二十萬,進入大齊這麼大一片土地後,必會分散,只要在他們的後方堵住糧草供應,而四州米糧早已被璟叡劫掠,在缺糧草的情況下這場仗並不難打。

  皇帝又問:「璟叡當真相信,霍秋幗能以三千士兵,在屠虎關抵擋金人二十萬大軍整整五天?」他怎麼想都覺得不太可能,璟叡的想法很好,只是太冒險了。

  「回皇上,兩國開戰之初,金人不會立即集結二十萬大軍,大約會先派一、兩萬的先遣部隊衝破屠虎關。」

  「一、兩萬對三千也是場艱難戰役,更何況你說過金人的兵在各方面都強過咱們的。」

  「是,所以臣與幾位舅父密議,決定不正面迎戰,用法子拖著,只要拖過五日即可。」

  「用法子拖著?怎麼拖?」

  璟叡走近地圖,手指向西北方一隅,說:「這裡是屠虎關,易守難攻,金人的先讓隊到這裡集結後,必定在此處山林紮營。

  「這座山裡林木叢生,是很好的隱蔽處,山上有座大湖,供水充足,只是那座湖每年四月雨水氾濫時就會淹山,波及山下百姓,因此大齊駐軍得年年修堤,免得造成災難。」

  「四月?與此役無關。」皇帝隱約想到什麼,可是算算時間又兜不上。

  「沒錯,但霍將軍會在年底之前先領著精兵前往屠虎關,一來將百姓事先撤走,二來砍木挖堤,三來佈置機關,待金人大軍前往屠虎關時便放火燒林。」

  「放火燒林?好!如此一來,金人紮營處便失了掩護。」

  「不只如此,放火燒山後,煙、炭、星星之火皆能讓帳篷點燃,他們想紮營就必須先滅火。」

  「不是說供水充足嗎?還怕沒東西滅火。」

  「是的,可這樣下來,就得耽擱一整天,待他們整軍歇下後,之前挖的堤就可以炸開,這時候的金人行軍數日,又在紮營上費了大把功夫,肯定兵疲馬困,突如其來的地震淹山應該能造成不少損傷。」

  「好法子,可這也頂多能困住他們一、兩天,你方才說的佈置機關又是如何?」

  「是,皇上,霍將軍會事先在城門前五百尺處設置鐵絲網,網上佈滿棘刺,棘刺會刺傷馬腿,讓馬無法作戰。」

  「這佈置太幼稚,頂多是陣前一、兩排的幾百匹戰馬受傷摔倒,後面的部隊自然會發現機關,花大把力氣只為著傷幾百個人的戰力?不划算。」

  「可摔馬、除網,重新集結隊伍都需要時間,再者,臣所謂的機關重點不是鐵刺網,而是在離城兩百尺處的大坑洞。」

  「坑洞?」

  「是,洞裡澆油、洞上鋪乾草,除去鐵刺網後,金人必定會一鼓作氣沖往城門前,這一沖,幾千批戰馬自會收勢不及,摔入洞裡。

  「這些坑洞在咱們的射程內,洞裡有油,洞上有草,幾百支燃著火的長箭會燒得他們措手不及。就在金人大驚失色同時,霍將軍暗暗布在金人隊伍後方的百人精銳會出動燒糧。前後受挫之下,金人必會退到後面,重新議計,再行開打。」

  「很好,這下子又能拖上一、二日。可金人沒了糧,打起仗來會更狠,他們需要關內的糧米來養軍隊。」皇帝沉吟。

  「是的,接下來他們定會快速攻城。為抗金人入侵,屠虎關城牆高聳,長箭無法射入城內,敵軍只能靠攀爬搶攻,我方先準備好生石灰水,敵人攀上城牆後,以竹筒抽取生石灰水疾射敵人臉部。

  「生石灰水會產生高熱,敵軍受熱灼傷臉部、雙眼,不致死,卻定會摔堆在城牆邊,阻擋後方士兵前進,我估計至少可以再撐上一天。

  「但敵軍數目眾多,到最後定會強攻,這時候能夠撐多久就得靠咱們軍隊的能耐了,不過在危險時,霍將軍會出面降敵,讓金人進入屠虎關。與此同時,三千軍隊已陸續撤離,待金人進城時,城裡將會到處起火。」

  燒山之後再燒城,他半點東西都不給金人留下。

  「生石灰加水會產生高熱?誰想的計策?」皇帝失笑,居然在戰場上用這種陰招?

  皇上笑,璟叡也跟著笑,這招確實很陰,不像大將軍的手筆,確實,這是後宅女子的傑作。

  「怎麼笑得這麼怪?是你哪個舅父想出來的?」

  「稟皇上,並不是,是府中一個小丫頭想出來的。」璟叡刻意的刻意把餘敏推出去,這是替未來計劃,日後自己定要封王,他若想娶她,她的身分不能太低,所以她的功勞必須讓皇帝記住。

  「小丫頭……」皇帝凝眉,片刻後問:「是那個搞出彈簧床的丫頭嗎?」

  「是。」

  「那丫頭倒是滿腦子鬼主意。」

  半個月前,呂襄譯送了張厚厚的怪床墊過來,說是心疼皇上一心為國,夜不成寐。

  襄譯這孩子模樣長得討喜,說話也討人歡心,所以皇帝試著躺上,那感覺……何止是舒服,簡直是當神仙啦。

  這段日子,滿心盤算對金大計,夜裡輾轉難眠,這張床及時出現,簡直是要芝麻送西瓜,救命仙丹呐。

  昨天呂襄譯又進宮,笑眯眯地向皇帝討個御筆,什麼「天下第一床」,約莫是要開鋪子大發利市吧。

  這種事也只有他敢向皇上要求,不過是幾個字罷了,皇帝自然應允,卻提出條件,要他月年春天下場參加會試。

  那傢伙軟泡硬磨,磨不過皇帝,勉強咬牙應下,還心不甘情不願地回嘴,「如果襄譯沒考上,皇姑丈可別罵我。」

  皇帝不同他置氣,淡淡回道:「不罵,罵什麼呢,考不上就把牌匾給拆了當柴燒,不就得啦。」

  這件事令皇帝對璟叡相當滿意,他口風緊,連最好的朋友也沒有透露朝廷改變襲爵制度的決心。

  「確實,她古靈精怪,滿腦子稀奇主意。」璟叡附和。

  「聽說襄譯生病,到莊子上休養,連平王妃都跟過去照顧,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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