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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第五十二章 退隱朝堂

  遞上一紙奏章,齊穆韌退隱朝堂。

  他讓所有人開始打包,準備離開靖王府,這個王爺頭銜他不要了,這個名分爵位他不要了,沒了阿觀,什麼東西都變得沒意思。

  從禦書房回來,整整五天他啥事都不做,光是看著阿觀的骨灰壇,好像再多看幾眼,阿觀就會死而復活似的。

  聖旨一道道下來,無法將他催入朝堂,他放棄曾經積極追求的自己。

  齊穆笙怨他、恨他,連何宛心都一併恨上,可是再多的恨,都換不回阿觀的笑顏。

  清風苑裡,所有的細軟通通不在了,那四個丫頭連她的一張紙、一枝筆通通帶走。

  很大膽?是,可不意外,大膽的主子怎養不出大膽奴才?

  她們住在京城外頭阿觀嫁妝中的一處莊園裡,照阿觀的吩咐各自接來親人一起住,她們沒動用到阿觀的嫁妝,憑著自己的刺繡功夫賺銀子營生,聽說本來想替阿觀建衣冠塚的,但後來沒建成。

  因為她們說:「月季作了夢,夢見主子還活著,主子最心疼銀子了,咱們得幫主子守著,等她回來。」

  月季的夢,安慰了四婢,也安慰起齊穆韌。

  月季作夢,齊穆韌也作夢。

  齊穆韌的夢裡,阿觀站在那片空曠處,雙手無力下垂,她歪著頭,像無助的娃娃仰望陰鬱的天空。

  腥紅的血像一朵朵紅豔的鮮花在她身上錠放,她的臉上沒喜怒哀樂、沒有愛恨憎欲,失去靈魂的空洞大眼睛看著他的方向,卻沒有焦距。

  齊穆韌被囚車困住,他朝她吼叫,她沒有反應,突然無數冰水朝他兜頭澆下,凍得他打心底泛起寒意。

  恐懼,就這樣從四面八方朝他撲殺而至,他沒有逃竄、沒有躲避,因為他無法忍受阿觀離開自己,恐懼就像附骨之蛆沾上他的皮膚、鑽進他的骨髓,順著血液侵蝕他每一分知覺。

  可他是大將軍,他不允許自己害怕,他一次次喚著她的名字,阿觀卻恍若未聞。

  血淚從她眼角滑下,一滴、一串……在她腳下彙聚成河。

  她快死了、她就快要死去了……

  他失聲大喊:來人啊!來人救救阿觀,她快死了啊!

  他喊得那樣大聲,可是沒有人……沒有半個人肯救阿觀,他們圍在旁邊,一圈又一圈,他們冷眼旁觀,看著阿觀的生命一寸寸消逝。

  他喊得嗓子發熱發疼,驚慌失措中一腳踩空,黑暗深淵向他張大虎口,他的身子失速下墜,千萬個驚悸,捶打得他的心臟無法負荷。

  「阿觀!」猛地一驚,他彈坐起身,倉皇地望向四周……他仍在自己的書房裡,他又作夢了?

  阿觀死了,她已經死了,他們的過去再也回不來,酸楚從四周集聚,絲絲縷縷如細雨浸染過全身,他痛得無法動彈。

  阿觀死了,再無半分僥倖。

  齊穆韌問過所有獄卒,他們親眼見到王公公領人將阿觀的屍身從牢裡帶出,仵作來了,驗明正身、開了條子,將阿觀送至化人場,所有的事情有幾十個人可以作證,阿觀死了!

  「你打算繼續這樣多久?」被他的驚喊聲引來的姜柏謹問。

  阿觀死了,他何嘗不傷心不難過,可是人死都死了,難不成還要多一個人來陪葬?

  看著愧疚將孫子折磨得形銷骨立、憔悴無神,當外公的,心疼呐。

  齊穆韌看著外公,心底浮上一絲想望。

  「外公,有沒有可能阿觀回不去了,她只好附身在別的女子身上,重新回到我身旁?」

  這話教他怎麼答?他又不是穿越的全能專家。

  姜柏謹歎了口氣,「穆韌,你這樣頹廢下去,阿觀會開心嗎?」

  齊穆韌搖頭,他並不想頹廢,只是覺得失去上進動力,人的一生汲汲營營追求的是什麼東西?說穿了不過是幸福兩個字而已,可是他已經預知,未來不管再怎麼努力,幸福二字永遠不會降臨。

  那麼努力,還有意義嗎?

  「外公,我可不可以貼紅單子,只要會背〈伯夷列傳〉的女人,便賞銀萬兩,阿觀那麼愛錢,肯定會上勾。」

  幾天下來積壓的憤慨讓姜柏謹再也忍受不住,他一把握上他的雙肩,怒問:「你是故意的嗎?我在同你說東,你偏要答西,齊穆韌,你給我聽清楚,不管阿觀回不回得來,你這副樣子都配不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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