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千尋 > 罪婦大過天 | 上頁 下頁 |
二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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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豈不是太吃虧?」皇上目光複雜了起來,說她沒出息,不恰當,說她愚蠢,她又處處顯出大智慧,她是將世情看得太通透,還是傻得不懂得爭取? 「怎麼會呢?別人對不起我,我更該心生感恩,感恩對方給自己修行的境界。以愛待人、以慈對人,就不會惹禍傷身,所以做人要吃點虧,要大智若愚。」 「為了大智若愚,你不爭不忮,再大的怨恨也能放下?」 「罪婦的心思仍然狹窄,所以得無時無刻提醒自己:不爭才能看清事實,爭了就亂了,亂了就會犯錯,犯錯就容易失敗,雖然普天之下並沒有一個真正的贏家,但老是立於敗局終歸不好受。」 「想當這樣的人,就註定要吃苦頭。」 「吃苦了苦,苦盡甘來上享福了福,福盡悲來。」 她啊,別的事不厲害,這種長篇大論的屁話是一等一的強,每句都是正理,都能發人深省,讓人忍不住想對她拍手叫好,可終究是好聽話罷了,真正能做到的有幾個? 「也許你積極一點、計較一點、爭取一點,何宛心便無法取代你,你依然可以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享受屬於你的榮華富貴。」 「榮華富貴不過是海市蜃樓,畫餅不能充饑,水中泡影不能串成珠鏈,人生在世,與其時時緬懷過去的恩榮,不如實實在在把握當下每一刻鐘。」 榮華是假的、尊貴是假的,便是幸福也單薄得無法依靠,同樣的,所有的痛苦哀傷、患得患失,甚至是無情算計,都將如煙火般綻放、凋零。 她鼓吹過自己,困難終會過去,快樂終會消弭,時間如流水般會將所有感覺磨鈍,成為永恆而黯淡的印記,她能掌握的不過是當下心靈的片刻安靜。 「這些全是你母親教會你的?」 她搖頭,這是證嚴法師教的,除了《古文觀止》外她也背過不少靜思語,二十一世紀的女性啊,誰不能講幾句令人折服的理論。 「倘若朕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還會認罪嗎?」 「罪婦並不愚蠢,有甜可吃何必非要嘗苦,只是罪婦明白,離開大牢並不會比較幸福。」 「為什麼?」 「我離開,何宛心勢必得進來,那麼王爺呢?失去摯愛,他將痛苦一生。我的心很小,小到無法包容王爺的罪惡感,與其出去令三人都痛苦,不如留下求得兩人心安。」 「你怎知齊穆韌心安?他跪在禦書房裡兩天,是朕用你的性命恐嚇了他,他才退卻,他不顧是否會被朕懲罰,竟帶人去砸了四皇子的府邸,他一次兩次想劫獄,你難道不認為這代表他心中有你?」 「也許吧,終究相處過有那麼幾分感情,沒關係的,時間過去,這些終會變得淡薄。」 他的行為的確令人感動,只是啊……他的心太大,可以容下許多女人,而她的心太刻薄,只能允許男人對自己全心全意。 觀念不同,勉強在一起只是委屈。 這話說得明白,皇帝聽得再清楚不過。 「你已經確定不要齊穆韌了?」 「是。」阿觀口氣篤定,態度更篤定。 「不管他為你做再多的事,都不要他?」 「是。」 他曾經為她做過許多事,但翻過臉便是另一張表情,她夠聰明,這種經驗一次就夠,她不需要重複學習。深情的男人永遠只存在女人的心裡,而不是現實裡,這不只是個現象還是個不變的定律。 「你的心有些狠。」皇上淡言批判。 雖然這是他想要的,齊穆韌若入主東宮,身邊的女子必須要有顆玲瓏剔透心,要有足夠的心計能助他、扶持他、為他排除萬難,但阿觀的性子終究是寬厚仁慈、與世無爭,這樣的女子顯然不合格。 「若不狠一點,痛苦會拖拖拉拉、磨蹭不去。」 「因為驕傲?」 「不,因為堅持。」堅持她的愛情獨一無二,堅持愛情的世界,不容許他人涉足分享。 「你方才說怕死的,難道沒想過讓自己逃過這一關?」 「我……我在心底給自己下了個賭注。」思索半晌,阿觀決定誠實回答。她早就明白,論心計,她比不上這個時代裡的任何人,更別說是皇帝。 「賭皇上的仁慈與不忍,願意放過罪婦。」 皇上笑了,她比齊穆韌、齊穆笙更懂得說動人,齊穆韌只會一味地與他倔強相抗,而齊穆笙巧言令色,都不如她這樣一番真誠無偽的剖心。 「你認為自己有機會贏?」 如果輸了這一回,頂多換個身軀再走一番新的旅程遭遇吧,她早將輸贏結論都一一考慮。 「不知道,罪婦與皇上交情尚淺,不過是幾面之緣,但罪婦明白,皇上有一顆仁愛寬大的心。」 「你從哪裡看出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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