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千尋 > 罪婦大過天 | 上頁 下頁
一七


  隨後趕到的府衛們見狀,隨即抽劍加入混戰,站在一旁的宮中太監張全見狀,連忙揚起他的公雞嗓大叫,「王爺,快些停手!皇上有令,若是王爺硬闖,就令奴才奉上鴆酒一杯,送王妃上路。」

  手一頓,齊穆韌停下動作,他緩慢轉身,冷若冰霜的眸光投向張全。

  張全身子一抖,急急伏地叩首道:「王爺,求求您不要為難奴才,奴才向您保證,王妃在裡頭很好,萬客樓送來的餐飯王妃都用了,住的地方乾淨也安靜,無人敢上前打擾,現下王妃正在練字……」

  張全急忙解釋,就怕王爺要硬闖。

  殺王妃他著實沒膽,可差事沒辦好,皇上打不得王爺,定要用他的腦袋來賠,當奴才兩方都不能得罪,苦呐!

  齊穆韌頹然闔上眼,再張目時,寒聲道:「如果王妃掉了一根頭髮,你就提著自己的腦袋來償還。」

  「奴才不敢,奴才定會盡心盡力服侍王妃,只求王爺放奴才一條生路。」張全說得戰戰兢兢。

  齊穆韌甩袖,翻身上馬,齊穆笙見狀連忙追上。

  追著二哥的背影,他知道現在不是說話的好時機,但是他心急啊,努力策馬狂奔,總算追上二哥的坐騎,他急急問道:「二哥,皇上提的辦法是什麼?他要怎樣才肯饒過二嫂?」

  齊穆韌不語,馬鞭一揚,再度放馬疾馳。

  他有這麼好甩嗎?齊穆笙咬緊牙關,跟著揚鞭上路,一路緊追在二哥背後,到了王府急急下馬,不死心地急追上前。

  「二哥,你倒是說說啊,再難辦的事,咱們也得出頭做。」

  同樣的話,他不知問過幾百聲,二哥就是不回應,齊穆笙急火了,在接近明月樓時,他一把將齊穆韌給拽進大廳,忿忿關起門,怒問:「二哥,你這是什麼態度,你怕我插手嗎?你怕我帶被休出家門的二嫂遠走高飛嗎?你寧願讓她死在牢裡,也不敢讓我知道皇上提出什麼條件?」

  咻地,齊穆韌猛然轉身瞪著他,僵硬的身子如同一尊冰冷的神只,蝕骨沁髓的狠毒目光射得齊穆笙無處躲。

  他知道,自己的話絕對會刺激到二哥,說不定自己還得忍痛挨上幾個拳頭,但他顧不得了,皇上只給三天時間。

  「阿觀沒有被休出家門。」齊穆韌咬緊牙關,字句從緊閉的齒縫間擠出來,像想把誰碎屍萬段似的。

  「既然如此,有辦法就說啊,為什麼不說,你這不是成心要二嫂死!」

  手臂的傷口還淌著血,他不知道疼痛,只曉得心口那個傷快要讓自己窒息,他吸氣吐氣,卻怎麼也吐不盡滿腔狂濤,心被沸油炸了,他十八層地獄走過一遭,依然救不回阿觀,罷了,皇帝是鐵下心腸要把他逼到底。

  「說啊,你怎麼不說話!」齊穆笙考慮要不要再給他添點刺激。

  齊穆韌頹然坐下,他輕聲道:「皇上要讓我入主東宮。」

  「什麼?!」

  齊穆笙倏地一怔,怎麼可能?皇上怎麼會……他有那麼多的兒子啊,怎麼就想到二哥?難道皇帝要讓他們認祖歸宗?

  不要,他才不要進後宮,那個你爭我奪、沒有親情只有競爭的地方,那個嬪妃、皇子皇女施展陰謀與陽謀的戰場,那個用脂粉凝香,堆積、掩埋無數罪惡的刑場,那個令人望而卻步,陰森、涼薄、最最無情的處所。

  于他們兄弟而言,王府也不是什麼好地方,但他們有外公,有一個充滿溫情的家,現在這個家裡又多了個阿觀,一個與眾不同的女人,帶給他們最真心的歡笑與喜樂。

  她說過:家是人們心靈的避風港,不是提升戰鬥力的地方。

  他和二哥的戰鬥力已經夠高,不需要一再提升。

  可如果這是救下阿觀的唯一方法……

  「二哥你在猶豫什麼?」

  「你居然同意?」齊穆韌訝異,他以為兄弟齊心,他們早對皇家血脈一事斷了念頭。

  「不同意的話,阿觀只有死路一條。」他直指重點。

  「你以為我同意,阿觀就能平安無事?若此事傳出去,第一個想要阿觀性命的,不是齊宥賓就是齊宥莘,況且你以為,皇帝現在能用阿觀逼我當太子,他日就不能用阿觀逼我為平衡各方勢力,將各府各院的千金小姐一個接一個抬進東宮?

  「阿觀她聰明、有見識,她賺銀子的能力高強,可她就不是母儀天下的料,送她坐上鳳椅,等同於拿火把在她屁股上燒。」

  高處不勝寒,別樣的繁華自然伴有別樣的寂寞與孤單,這是身為東宮太子、未來皇帝該有的覺醒。可齊穆韌不願意,他孤獨了那麼多年,好不容易讓他盼來溫暖,他不舍拋棄。

  齊穆笙歎息。

  「一個沒有身分背景的何宛心就能要了她的命,何況是那些有背景有依恃的女子,阿觀的確不是她們的對手。」

  「所以答應皇帝的條件是飲鴆止渴,根本不能解決問題。」

  「那我們該怎麼做?」

  「我始終不認為皇帝真的想殺阿觀,我想再賭一回,賭皇上對咱們兄弟的虧欠,令他放阿觀一馬。」

  「二哥,放棄吧,這個賭必輸無疑。」

  「為什麼?」

  「皇上早已經收盡仁慈,為皇子奪權之事,他決心快刀斬亂麻,便是錯殺也阻擋不了他想做的事。

  「今日二哥沒上早朝,不知道皇上龍顏震怒,將葉定華流放、葉定國奪官,葉氏子孫一個不留,逐出朝堂、入罪刑罰,他硬了心,即使對當年於自己有扶持之恩的葉氏也能痛下殺手,何況是無舉足輕重的阿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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