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千尋 > 九命皇子妃 | 上頁 下頁 |
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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豁出去了!她冷言冷語,對著丈夫道:「你不掌家、不知掌家苦,家裡養那麼多女人,哪個不花錢?不賣房子賣什麼?賣孩子嗎?可惜傻子賣不了錢, 丫頭還有幾分顫色,賣到青樓裡倒是能添一筆收入,只不過,莫大人家的二小姐當了妓女……名聲還真是好聽。」 莫曆升氣得眶皆盡裂,高高揚起手,江媚娘不怕死,反而仰頭迎上。「你打啊,你敢就打下去,我立刻回娘家,找我爹評評理去。」 想起江家丈人,想起眼下斷不能再傳出事情,莫曆升將那口氣硬生生給吞下肚,放下手,他冷聲道:「你敢回去,就別再回來,莫府這間小廟,容不下你這尊大菩薩。」 聽著丈夫的重話,江媚娘心猛然一抽,傻了似的看看他,嘴唇微啟,幾次開口都沒說出話來,最後鼻孔重重哼的一聲,轉身離開竹院。 詩敏拉看哥哥的手,走到父親面前,雙雙脆下,「爹爹,您別同姨娘生氣,娘說您在京城為官,需要靠江爺爺幫忙,否則很辛苦的。」 「你娘真的同你們這樣說?」莫曆升的罪惡感更甚,宛娘竟是一門心思,只替他著想? 「是啊,娘常說,有她照顧祖父祖母、守著老宅,爹爹無後顧之憂,才能專心仕途。娘教導我,別氣恨姨娘,不管姨娘做過什麼,都要想想她對爹的好,娘說,身為子女不該心存計較,要懂得為大局著想,如今娘不在,能在爹爹身邊照顧的,也只剩下姨娘了。」 他聽得滿臉愧色、無地自容,更多的是詫異,多年夫妻,因著自己的偏見和自尊,他從未厚待過宛娘。 他一直以為宛娘恨著自己,就算不恨,也是怨的,沒想到……他看一眼小臉憋得通紅的女兒,她還那麼幼小,斷然沒有說謊的心機,若非宛娘日日教導,她怎能俐落地說出這番道理? 惋惜地摟摟兒女,莫曆升心底對妻子既慚愧又感激。 「爹爹,姨娘沒錢,宅子就賣了吧,我和哥哥、奶娘在祖父母和母親墳邊蓋一間草堂守著就成,爹爹別擔心,詩敏的繡活做得很不錯,同奶娘辛苦點幹活兒,一定可以養活自己。」她靠在父親懷裡,語氣撒嬌。 「你們不想同爹回京?」 「詩敏和哥哥當然想同爹爹一起,可如今姨娘在氣頭上……」搖搖頭,她拉起哥哥,迎向父親的眼光。「爹,家和萬事興響。」 一句家和萬事興,芍民狠地摔了他一把。十歲孩童怎說得出這番話,也只有處處隱忍退讓的宛娘才會這般教導子女。 莫鈁敏輕輕撫摸父親的手背,鄭重承諾著,「爹爹別惱,鈁敏乖乖念書、考狀元,給莫家光大門媚。」 「好孩子,你們都是爹的好孩子。」他深吸口氣,拍拍兒女的肩膀。「放心,爹還不缺這點銀子,這老宅絕對不會賣,爹也不允許旁人動你娘的嫁妝,爹要將它們全部留給鈁敏和詩敏。」 此話一落,大事底定,兄妹倆按原計劃留在晉州為祖父母、母親守孝。 詩敏贏得第一仗,不多久又贏下第二仗。 淩致清不知道打哪裡探聽到消息,確定皇上想賜莫曆升的誥封,兩兄妹這才明白,母親因何而死。 莫鈁敏決定使銀子,將母親的死訊傳開,讓世人都知道,宛娘就是月月服濟貧民、辦理義診的「慈眉觀音」,也是當今皇帝看重的宮員莫曆升的嫡妻。 詩敏將前世的名號加在母親身上,如果皇帝可以因為此事,為她建一座貞節婢坊,自然可以賜母親一個誥封。 之後由詩敏出頭,作主賣掉母親的大件嫁妝換得米糧,在晉州各處,為母親做最後一次的濟貧。 送喪那日,上千個受過宛娘恩惠的百姓「自動自發」加入送葬行列。 他們跟在孝子孝女後面低頭哀戚,漫天的自橋、長長的人龍,貞靜賢德的宛娘成了傳奇人物。 到處都有關於她的傳說,傳說她帶著豐厚嫁妝嫁入夫家,置宅院、助夫君,讓夫君一帆風順進入朝堂。 傳說夫君入仕,她並未跟著夫君入京享福,反而自願留在老宅照顧年邁公婆、教養子女。 她心慈人善,不但孝順長輩、敬愛丈夫、悉心教養一雙兒女,還省吃儉用,把省出來的銀子雇大夫為百姓義診,對貧戶脹糧,冬日裡甚至替貧戶修宅院,讓許多貧戶免於饑寒交迫。 故事如火如茶地傳遍晉州每個角落,有人便有批評,在盛讚夏氏的同時,江氏虐待嫡子嫡女,掘地三尺、強奪嫡妻陪嫁之事,又被提了出來。 這故事被有心人帶進京城,竟有書冊以夏氏為模範教本,指導閨中女子的品德教育。 不多久,這本書被送到皇帝桌上,皇帝覺得有趣,派人暗中查訪莫府之事,查得事實與書冊所述相仿,只不過書中沒提到囂張跋息的江媚娘,想來是夏氏寬容,從不對外言人之惡。 於是聖旨下,皇帝追封夏宛娘為四品浩命夫人,賜鳳冠霞帕,並責江媚娘的娘家父母教養失職。 江媚娘費盡心機、謀害人命,到最後並沒有得到所想。 康元三十四年。 莊柏軒帶著莫鈁敏到益州設籍、參加考試,初試啼聲,他取得生員資格,成為一名秀才。 康元三十五年。 莫鈁敏與師傅又走一趟益州參加鄉試,一次中地,成為舉人。 康元三十六年。 詩敏開始替未來打算,她暗想,如果江姨娘不是誇大胡扯,那麼當官的,要是不能得聖恩厚賞,就只是名聲好聽,薪棒必定不多,再加上無法免除的應酬,日子恐怕要過得左支右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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