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千尋 > 九命皇子妃 | 上頁 下頁


  教詩敏訝異的是,前世她只知道淩致清醫術頗為高明,如今方明白他還有一身好功夫,他向她娘引薦昔日好發莊柏軒,兩人一文一武,齊心合力教導她和鈁敏哥哥。

  詩敏對經史典籍不感興趣,反而追著淩致清學醫術。

  她果真對醫術感興趣?未必,前世是為醫治母親的心疾,此生是想膩在師傅身邊,想像過去一樣,在他身上尋求父親的疼愛。

  淩致清也喜歡這個機敏伶俐的小丫頭,徵求過主母意見後,便收詩敏為徒,讓她成日跟在自己身邊,耍弄著瓶瓶罐罐和滿院子藥材。

  師徒倆在得到宛娘的大力資助下,每隔半個月,便帶著“癡傻”的莫鈁敏,一起前往晉州最有名的法華寺施米義診。

  對外,說是為莫鈁敏的病情求個奇跡;對內,淩致清說:入仕,為的是百姓、是民生,不是名利。他要求莫鈁敏從貧民身上學習,如何讓天底下百姓樂業安居。

  此後,每回服濟米糧回到家裡,兄妹兩人就聚在一起吱吱喳喳說個不停,兩個師傅在一旁聽著他們的說詞和見解。

  莫藥敏主張,安民必要從律法、稅賦上看手,唯有給所有百姓公平的機會,才能讓天下百姓脫離貧困。

  詩敏認為,朝廷應該打破重仕輕商的觀念,因為能創造最多銀子的是商人,倘若她是皇帝,定會讓商人入朝堂,為國家開闢新財源。

  只是孩子,卻能說出一番道理,足見兩個都聰慧過人,淩致清和莊柏軒都不明白,為何莫老爺會不看重這樣的孩子?

  康元二十九年,莫曆升升官了,因政績良好,被提為六品宮,人京上任。

  莫府舉家遷往京城,但因為父母年邁不喜搬遷,且京裡宅屋昂貴,怕沒有足夠的屋院住下那麼多人,莫曆升便留下嫡妻與一雙見女在晉州照顧雙親、承歡膝下。

  宛娘無異議接受了,對於丈夫,她再不存半分希望,如今她眼底只看得見兒子和女兒,她盼著一雙子女快些長大,盼他們成材爭氣。

  但也因為此事,宛娘重新職掌管家大權,她把江媚娘留下的眼線,一個個打發出去,換上一批新人,溫順不爭的性子有了些微改變,她告訴自己,兩個孩子尚且年稚,她必須堅強。

  康元三十三年,公婆相繼去世。

  直到公公病重時,宛娘才讓兒子到公婆房裡安慰。

  握住祖父的手,莫鈁敏在兩老面前輕聲說:“祖父、祖母,鈁敏不是傻子,訪敏定會像父親一樣,光耀莫家門媚。”

  祖父母看著嫡孫清澈聰明的眸光,兩老心安了。

  他們雖不明白媳婦為什麼要藏著這個天大秘密,但宛娘這麼做,定有她的苦衷,別的不提,宛娘嫁進莫家十餘年,是什麼作派,兩老豈會不明白?

  莫老太爺是合著笑離開人世的,三天后,憂思成疾的老夫人也跟著丈夫離開人世。

  莫曆升領著江媚娘和莫鑫敏、莫芬敏回老家奔喪。

  江媚娘一踏進靈堂,就在公婆靈前撫棺痛哭、捶胸頓足,一路哭、一路說,他們夫妻不是不願意侍奉公婆,夫君日夜勤勉努力、戰戰兢兢,一心一意當上高官,掙得更多的銀子,好在京城買幢大宅子將他們兩位老人家給接進京……

  戲演得精彩萬分,鄰里間都認定她是個孝媳,可這個話聽在詩敏耳裡,忍不住想笑,別人不懂江姨娘的心思,她豈能不明白?

  那話,根本就是在挑父親的心病。

  父親雖不屑商民卻頗有讀書人的骨氣,之前挪用妻子的嫁妝是不得已,一旦有了官職,他便不再肯碰。

  可他不想,江姨娘未必不想,明裡暗裡試探過好幾次。

  去年年下,江姨娘回晉州侍親,她不斷暗示母親,京裡的宅子很小,可丈夫的棒銀又買不起大宅院,倘若公婆百年之後,母親想搬到京城,怕是沒地方可住。

  還說,如今京城的房價尚不太貴,應該及早作打算,免得日後他們母子得繼續和父親分隔兩地,夫妻生分,連父子親情也疏離了。

  母親聽著,只淡淡回道:“我們母子在晉州已經住慣,不隨老爺進京也沒關係。”

  今年新年回來,江姨娘更過分,她一屁股往竹院裡坐,非要逼母親拿出銀子買府宅。

  母親冷冷拒絕了,她說:“我的嫁妝得用來醫治藥敏的病,若老爺銀子不夠使,就請老爺同我回娘家一趟,夏家的哥哥們定願意幫這個忙。

  “醫什麼病啊,傻子是醫不好的,何苦白白花銀子?還請什麼師傅讀書,姊姊錢多,也不必這般打水漂兒。”

  在一旁的她聽見,怒不可遇,卻笑眯眯地對鈁敏哥哥說:“哥哥,我們來背書好不好?”

  見妹妹眼光一轉,他怎不知道她心底打什麼算盤,便拍著手,滿臉樂和道:“背書、背書,鈁敏最愛背書了。”

  她拉著哥哥的手,道:“我們先背寢不屍,居不容。接下來呢?”

  “見齊衰者,雖押必變。見星者與曹者,雖裹必以貌……”

  鈁敏哥哥一字字緩慢背著,臉色專注而認真,背得江姨娘臉色難堪,有氣卻無處發洩,因為莫鑫敏成天上私塾鬼混,別說文童,就是首短詩都背不出來,可她臉拉不下來,只好在嘴巴上刻薄。

  “哼,砸那麼多銀子,便是鸚鵡也學會啦。”

  “是啊,偏有人砸再多銀子連鸚鵡都不如,還是……窮呐,窮得連讀書的銀子都重不出手。”她幾句惡毒話,堵得江姨娘無話可反駁,怒氣衝衝的

  走了。江姨娘前腳走,鈁敏哥哥就捏了捏她的鼻子,嘲笑,“總講大話呢,說什麼隱忍、屈而不驕,說!今天是誰沉不住氣?”

  “不就是氣悶嗎?她自己的傻兒子不罵,反罵到鄰居家來,誰受得住。”

  “你倒真把她當成鄰居?”宛娘戳了戳女兒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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