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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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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宥慈點點頭。「侯公子請坐。」 他沒推辭,坐到阿默方才坐的位子,自己給自己斟茶,一雙眼睛從頭笑到尾,種滿桃花的丹鳳眼最擅長勾引人,可惜小丫頭心思純正,不受勾引。 她真不懂得欣賞,不過他決定原諒她,誰讓她荷爾蒙尚未分泌。 她微蹙雙眉望著他,他握著杯子的手指修長白皙,身上的衣料貴重卻不張揚,但就是那笑容帶著痞氣,他是一時興起逗人玩兒?還是真心想買鋪子? 「聽說侯公子有意買下我的鋪子?」她決定單刀直入。 「是,姑娘打算怎麼開價?」侯一燦也不與她繞話,直奔主題。 「我有兩間糧鋪,一間布莊,糧鋪位置較好,打算賣一千兩百兩,布莊略小,想以一千兩銀子賣出,不知公子想買哪一間?」 他的笑容微微加大,價錢確實公道合理,但她果然還是個丫頭,做生意的手腕太生嫩,兩句話就露出底牌,她怎會認為別人一定會同意她開的價? 做生意要懂得爾虞我詐,這般正直,肯定要吃不少虧。 徐宥慈看他的表情,也意識到自己心急了,娘教過她這是做生意的大忌,她連忙深吸口氣,叮囑自己要穩住。 侯一燦笑望著她,大人不應該欺負小孩,可他就是想看看她手足無措的模樣,他不喜歡小小丫頭學老頭兒,淡定是中老年人的專屬情緒,看來也許該讓她吃點虧,學一課。 「若侯某三間都想買呢?」 一口氣買三間?是財大氣粗還是玩笑話?她有些難以置信的瞅著他。 看見她的疑惑,他道:「侯某是真心想與姑娘談生意,若我三間都買下,不知姑娘能讓多少價兒?」 她想要公道他就給公道?沒這回事兒,公道是要自己爭取的,所以就算她開的價合理,他偏要再壓壓。 對他們這種貴公子而言,買鋪子跟買糖似的,一時興起就能買賣,就算關門擺著也不覺得浪費,可是這樣子的話,那些個夥計該怎麼辦? 徐宥慈一這麼想,嘴上便多問了兩句,「請問公子買下鋪面打算做何用途?做買賣還是租賃?或者什麼都不做?」 侯一燦好笑地問道:「姑娘這麼關心侯某的生意?」 她皺起眉心,稚嫩的小臉上有著老頭的沉重。 她這樣的表情看在他眼裡,更覺得有趣,奇怪了,怎麼會這樣呢?是不是這個時代沒有喜劇電影,讓他的笑點變低了? 他的笑讓徐宥慈覺得莫名其妙,是不是她表現得很糟糕?她還有一種好似被他看穿的無措,第一次談生意經驗不足,她被他幾句話挑得心浮,不由自主地又道:「靠這三間鋪子吃飯的有近三十人,若公子買了鋪子卻不打算做生意,很抱歉,我不能把鋪子賣給你。」 哼哈,果然住在海邊,連夥計的未來生計都要管?她是天性雞婆,還是寬懷仁義?這讓他忍不住又想逗逗她。 「若姑娘不管侯某的用途,我可以照姑娘的價錢給,若姑娘非要多事……恕侯某多說一句,夥計的事和姑娘有什麼關係?頂多一人幾兩銀子打發便是。」 徐宥慈知道應該儘快把鋪子賣掉的,時間不多了,還有不少事急需安排,可她一走了之,其他人怎麼辦?她萬分掙扎,過了半晌,她黑白分明的靈動大眼對上他魅人的丹鳳眼,堅定地道:「對不起,若不能確定用途,我不能賣。」 侯一燦點點頭,眼底露出兩分欣賞,有骨氣! 「侯某明白了,姑娘的意思是,買家日後得照管這近三十人的生計?」 「是。」這是她的堅持。 「這是強人所難呐,我怎麼知道他們會不會對我忠心,會不會在背後捅我一刀?對不起,我習慣用自己的人。」 徐宥慈猶豫片刻,把手邊的匣子推到他面前。「這裡頭是夥計們的身契和月俸冊子,有身契在手,侯公子可以少了這層顧慮,再則,他們都是鋪子裡用老了的人,有經驗,對生意上手。」她略略一想,又把賬冊挪到他面前,再道:「這是上個月的賬冊,侯公子可以看看,比起風舞城的其他鋪子,我們的利潤相當不錯,這些全賴夥計們的辛勤。」 底牌全數亮出來了?唉,實在太嫩了。 勾起丹鳳眼,侯一燦得寸進尺,「這些身契是免費奉送,還是要額外加價?」 徐宥慈考慮片刻,京城居,大不易,若手邊能有更多銀子自然是好,不過娘說了,賺錢也得有良心。 「我本想發還身契的,既然侯公子有這層顧慮,我把它們送給公子,只是公子必須允諾善待他們。」 她口氣凝重,擔心這些人失去生計,卻不知道他缺人缺得緊,他還打算在風舞城買下不少鋪面,有這些可用、能用的在地人,最大得益者是他。 不過,他是個狡獪商人,明明是既得利益者,卻還要裝出一臉的猶豫。 見他如此,徐宥慈忍痛咬牙道:「若公子同意,三間鋪子,我只收三千兩。」 朝廷已經開始征工,只要動工,兩年之內,道路必定開通,這裡的鋪子至少要漲個三、四倍,她主動壓低價錢,又送人手相助,這麼好的條件,他再不點頭就是傻子! 雖然坑一個年幼無知的小丫頭讓他的良心多少受損,不過無商不奸,就當是她繳學費,學會商場如戰場,善良大義是派不上用場的。 「成交。」侯一燦丟出兩個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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