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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她想咆哮大喊——你到底想做什麼?

  但她喊不出聲音,連思考都無法順暢。

  柔軟的地毯順著她的腳步略略往下凹陷,光線不足的情況下,她沒有發現自己踩過的地毯邊有另外一雙腳印緊緊跟隨。

  地毯凹陷、浮起,再凹陷、再浮起,腳印隨著沐姍來到綁著黃色塑膠帶子的命案現場。

  沐姍是個乖孩子,知道這是封鎖線,代表閒人勿入,所以她不應該也不會往裡面闖。或者應該說,她不理解是什麼催促著自己走這麼一趟,而封鎖線正在提醒她,是該離開了。

  她想走,但是下一秒啪的一聲,封鎖線卻突然斷掉,沐姍發誓,她看見一隻手在她眼前出現,用力扯斷帶子。

  雞皮疙瘩從腳底飛快竄起,恐懼使她想要轉身跑掉,但她還是無法,那股牽引著她的力量不讓她往回走。

  沐姍閉起眼,深吸口氣再張眼。「你想讓我看見什麼?秀出來吧!」

  說完,她走進房間。

  總統套房的房間很大,客廳更大,沙發上的抱枕隨意亂丟,還有兩、三件不知道是誰留下來的外套,桌上滿是酒瓶酒杯,豎的、倒的亂成一片,還有一些小小的夾鏈袋雜亂放著,房間的棉被亂七八糟、皺得厲害,也許有人在上頭翻滾過。

  她掠過客廳,先走進房間,房間很暗。

  她痛恨黑暗……心裡才這這麼想著,刷的一聲,一隻無形的手將窗簾拉開,黃昏的陽光從屋外射入,刺痛了她的眼。

  捂住眼睛,深呼吸幾回,沐姍強壓下害怕,咽入恐懼,慢慢地放下手,細細觀察著周遭。

  小椅子上有一件大紅色的露背洋裝,應該是哪個女人留下的。

  床頭櫃旁邊有兩個酒杯,酒杯底有殘存的白色粉末,所以那天是所有人都嗑了藥,而鄭宇棋只是比其他人倒楣?

  從臥房走入客廳,那裡擺著一組可以容納十幾個人的沙發組,桌上杯盤狼藉,到處都有空酒瓶,而不知道為什麼,沐姍就是想走到沙發上坐下,還必須是坐在靠近電視的位子。

  她坐下後,發現椅背上一件亞曼尼的西裝外套,是鄭宇棋的?

  古龍水的味道鑽入鼻間,她下意識望向電視,彷佛能夠看見裡面有個女人正在唱著快樂的歌曲,沐姍感染她的快樂,也跟著笑了,手輕輕放在沙發上,像喝過酒似的,整個人輕飄飄的。

  殘存的理智在說話,看來鄭宇棋是在毒品的作用下興奮著、快樂著,不知死亡的腳步將近。

  幻影出現,她偏著頭,眼前的事物都變得模糊,但即使如此,她還是可以看到一隻手不知道將什麼東西放進她的酒杯裡,那只白皙的手拿起酒杯搖晃著,然後喂到了她的嘴邊。

  不要,她不要吃,她不想吃……

  沐姍正兀自掙扎著,突然有東西從沙發底部滾出來,喀啦喀啦地響著,這滾動的聲音並不大,但沐姍卻像被震耳欲聾的鐘聲敲醒似的一個激靈,將她從幻境中拉了出來。

  低頭,她看見一個小瓶子滾到她腳邊,在碰到鞋後跟時停下。

  沐姍彎下腰,直覺想要撿起玻璃瓶,但半空中有一隻手橫過來,緊緊握住她的手腕,那手像冰塊似的,讓她忍不住起了個寒顫,猛地抽回手。

  這時太陽已經西落,房間裡的光線越來越暗,但她仍然清楚地看見一張衛生紙輕飄飄地飛起來,落在玻璃瓶上。

  這是不想讓她的手碰到瓶子?

  沐姍明白了,她從包包中翻出放發圈的夾鏈袋,把裡面的東西倒進包包裡,再用衛生紙包起玻璃瓶,放進夾鏈袋中。

  做完這些事,她感覺到束縛自己的絲線突然不見了,在最後一絲光線隱沒時,沐姍匆匆離開命案現場……

  同樣的監視器影片杜雍看過十次以上,忙活了一整天,進過房間的男男女女都已經問過一輪,所有人也通過測謊,他們全部沒有殺害鄭宇棋的動機。

  所有人都認為這是意外,提供毒品的喬治也已經收押,但強烈的第六感告訴杜雍,事情沒有這麼簡單,只是問題究竟出在哪裡?

  「組長,昨天進去過包廂的服務生,口供都在這裡了。」阿康拿著一疊紙和錄音筆進來。

  小米低聲說:「我發現吳領班在說謊,他說他們不認識當天來的客人,在回答這句話時,他和服務生張文芹對看一眼,微微點了一下頭。」

  說謊往往是為了要隱藏或掩飾些什麼,他們與客人之間,有什麼是不能讓人知道的?

  「請他們回警局協助調查。」杜雍下令。

  「好。」小米點頭,轉身走出監控室。

  阿康問:「組長,要不要再到樓上看看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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